陳晉嘆了口氣，心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大馬所無法理解的“妥協和默契”，實際上充斥著各個角落。
見他如此表現，王守良的心里亦是有些不太舒服。
東江市，楚南省省會，副省級城市。市局的常務副局長可是高配副廳的，多唬人的名頭？
一把手是兼任的，可以說他王守良這個掛“常務”的副局長，就是東江市局的老大，只等著扶正了。
可那又能怎么樣呢？體制內走到這一步，都不用說級別了，哪怕是位置不同，相互之間的權柄影響都天差地別。
不說別人，就看霍一博當著面給他下命令，他就不能不聽。至于其他的無奈，又何其多？
沒有妥協和默契，他王守良又憑什么走到這一步？可在這一路上，他又有多少次沒能守住自己的良心呢？
“王局，我明白你的苦衷。”陳晉再次舉杯道：“只不過，那個組織強拆的無良開發商，明顯是惡勢力團伙，不能不管了吧？”
王守良點點頭：“是叫杜宏興吧？白天抓住的那些人都已經撂了，因為案發地是興海市，所以我們也跟那邊聯系過了，聯合辦案。不瞞你說，此時此刻……正在實行抓捕。”
陳晉一愣，笑道：“我還想著多給你提供一些證據呢。沒想到用不上了。”
王守良應道：“證據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這個案子的影響很惡劣，會從速從嚴的辦。只不過到時候還需要馬岱出庭指證。”
“只不過……”
他說著，有些為難的停了下來。
陳晉抬手，示意他直說。
王守良才一口悶掉杯子里面的酒，開口道：“興海市政府當初之所以批這塊地，也是沒辦法。那個靈頭村原本就是個特級貧困村，每年都要市政府撥錢。”
“碰上有開發商愿意征地，他們當然一百個愿意。這樣不但可以減輕市政府的負擔，還能增加一些稅收。”
“可是靈頭村那塊地，周圍基本都是荒山荒地，不然也不會特貧了。按照征地標準，每畝才不過2萬塊錢。一共251畝地，攏總才500多萬。”
“就算加上房屋補償，磚瓦房每平米才2400，哪怕把什么倉房，室外水泥地坪，沼氣池，廁所，甚至豬雞舍、塑料大棚都給算進去，每平米也過不了3000。”
“一百多戶人家，不夠分吶！否則村民們也不會拒絕征地了，開發商也不用強拆……”
陳晉嘆道：“難不成到頭來還是那些村民咎由自取嗎？”
“王局，你可別忘了。杜宏興征地強拆，是壓根就不打算付錢給村民的。否則算起來的話，那塊地要順利征收拆遷，至少3000多萬，每戶能分到二三十萬，怎么都夠他們進城生活了吧？”
“額……小陳，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守良慌忙道。
陳晉搖頭道：“王局，怕是興海市政府知道我牽扯在里面，所以想讓我出面接下這個爛攤子吧？不然的話，就還會有杜黃興、杜綠興、杜紫興冒出來，重蹈覆轍，對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王守良訕訕道：“你昨天還在電視上一下發了2000多萬現金呢。所以興海市政府就讓我幫著跟你說一聲。”
他接著又道：“小陳，我知道你也很為難。我就是這么一說，你不用放在心……”
“王局！”陳晉抬手止住他的話道：“其實要我接著把項目做下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我希望你能以私人身份答應我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