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白鳶收了紙鶴,讓陸青舟壓著腳步,二人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
白鳶指揮著身下的陸青舟時而往左,時而往右,如此走了半個時辰,吩咐陸青舟將她放了下來。
“青舟,接下來你不用往前了,在此等我便是。”
說罷便側躺下調息了。
陸青舟雖然有些擔心,但也知道白鳶主意堅定,事到臨頭,絕不會退縮,是以也不多言,只是靜靜地守在一旁。
從初識的戒備敵視,到現在替對方擔憂,陸青舟也不曾細想過自己為何會如此變化。
仔細深究,源自他從小便缺少同伴,早慧聰穎卻也十分敏感,生人則拒之千里,同伴則為其憂思。
“吱吱吱”
一陣細密的叫聲響起,黑暗中一只金黃碩鼠跑了出來,徑直奔向了調息的白鳶。
陸青舟認得那只黃金鼠,自然不會攔它,只是脖間的青蛇卻如臨大敵,陡然膨脹了一圈,豎在陸青舟頭頂,蛇鱗倒豎。
不過那黃金鼠顯然不把當時的手下敗蛇放在眼里,毫不停頓,撲倒了白鳶懷里。
“嘻嘻,金寶來啦!”
白鳶早在黃金鼠出現時,就已經醒了過來,此刻一臉開心地將黃金鼠抱在懷中揉搓。
“吱吱吱”
金寶互動時也是發現了白鳶的受傷的斷手,急促地尖叫著。
白鳶與金寶有著心神感應,連忙安撫道:“沒事的,日后去黑市接個義肢就是了。”
說罷又揉搓了一會兒,將金寶提著,放進了衣領里,只留著一個鼠頭趴在衣領上。
“青舟,我走后,你不要到處走動,拿好這瓶匿蹤粉,每隔一個時辰灑上一次,可以讓你隱匿氣息與靈氣,不管成敗與否,我都會回來尋你,帶你離開莽山,絕不食言。”
陸青舟接過瓷瓶,心中滋味陳雜,既想助力,又明白自己大概是個累贅,憋屈卻又毫無辦法,只好說道:“鳶姐兒,莫要強求誤了性命。”
白鳶展顏一笑,于黑暗中明媚生花。
轉過身去,貼好“羽”符,從腳踝處解下鈴鐺,懷中取出面罩戴好,緊了緊腰繩,微微曲腿一蹬,便縱上了一旁大樹的枝干。
在枝干上停留一會兒,辨別方向,朝樹下的陸青舟揮了揮手,白鳶便如靈貓一般,輕巧地一躍,毫無聲息地沒入了黑暗密林之中,不見了身形。
“呼”
樹下的陸青舟見白鳶離去,心中有些悵然若失,就這么站在那處望著,直到又一聲雷響,才回過神來。
抬起頭,從槍林般高聳的樹冠的縫隙間向天上望去,滾滾烏云正在旋轉扭動。
剛好能見到在那烏云積聚的中心處,雷霆乍閃,電蛇游離。
收回視線,陸青舟尋了個樹干靠住,也不敢調息。
雖然知道心魔出現與白鳶的話語有關,但他也能隱隱感到此地陰森的靈氣怕是也脫不了關系。
是以他此刻并不敢盲目吐納四周靈氣,只是閉目養神,回想著今日的種種。
或許是真的累極了,許久不曾睡過覺的陸青舟,在經歷了一天奔波后,在莽山密林之中,靠著樹干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陸青舟感到了一陣溫暖祥和的光芒照耀著他,四周隱隱有洪鳴鐘呂之聲傳來,還有禪音陣陣,龕香幽幽。
睜開雙眼,看到前方正有一人往前走去,看形態與服飾,不正是自己嗎?
此刻那人腳邊還有一只毛色通紅,只夠到膝蓋的小猴子,正頗為親昵地蹭著褲腳,被那人牽著,結伴前行。
這是我嗎?
夢中的陸青舟問著自己。
突然前方那人停下腳步,腦袋一轉,脖子扭曲如蛇,筆直別到背后,說不出的驚悚怪異。
仔細一看,前方那人不正是自己嗎?
那人微笑著言語了幾句,或許是離得太遠,陸青舟并沒有聽清,剛想問詢,那人雙腿反曲一躬,將手邊的小猴子朝他擲了過來。
半空中,那小猴子身形暴漲,毛發竄生,待到身前時已大如一座小山。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