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攆在風雪中的長街朝著御查府緩緩行駛著,如果有人仔細盯著這兩馬車,就會發現,馬車的車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泛起一圈波紋,這些波紋就像是某種禁制,或者是陣法。
范驚蟄躺在豪華溫暖的車廂里,喝著酒,閉目養神。他換了一套寬松的道袍,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和之前那個殺氣沖天的大提司簡直判若兩人。
他有些累了,因為他的年紀真的很大了。老年人經歷這樣一場激烈的戰斗,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但他并沒有睡著,他還在等人。
一陣風吹來,車門開了一條縫,然后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飄了進來,就坐在范驚蟄的對面。那是一個黑袍連帽的人,微微低頭,看不到臉。
范驚蟄睜開了眼睛,馬車里沒有點燈,所以漆黑一片,但他的眼睛還是很容易就顯露出來,像是刺一樣。
“怎么樣?”
黑袍連帽人搖搖頭,“看起來,并不好。中途有人出手救了軒轅曄,那個人很強,就算是提司也不是對手。”
這是很無禮的話,但范驚蟄卻出奇的沒有一絲怒意,他用拇指叩擊了一下酒杯的邊緣,自言自語地說道,“今晚的高手真多啊……兩名無垢以上,一個攬月的強者,還有一個連我都不是對手的高手,真是有趣。”
“他們都用劍。”
黑袍人一語中的。在西京城,在整個炎黃國,用劍的高手,第一個會讓人想到的是,蒼云劍宗。
“師尊說你算無遺策,但今晚的計劃很失敗,我有些奇怪。可是現在,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這一切的布局,不是為了太子余黨,也不是為了六皇子,更不是玉小翎,而是,那座大山,那座看起來不可撼動的國之柱石。”
范驚蟄的眼睛很亮。
“福祿樓起了一場大火,把一切都燒干凈了,現場一共有二十六具尸體,其中有郭時的。”
“玉小翎呢?”
范驚蟄反問。
“現場有一具少女的尸體,頭骨附近有一根翠竹玉簪,雷谷雨的人過去了,應該會判定那具尸體就是玉小翎。”
“但其實不是?”
“不是。”
范驚蟄瞇縫起眼睛來,他以為自己能看懂眼前這位黑袍人,但現在他有些不確定。
“在三千年前,炎帝和黃帝這兩位開國帝君,亦是師出蒼云,爾后以蒼云劍宗為基石,橫掃**,統一大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蒼云劍宗就是炎黃國。面對這樣的基石,長生殿這些年沒法動,也不敢動,可這就是我來這里的目的。”
黑袍人慢慢抬起頭來,連帽下是一張面具,一張微笑著的笑臉面具。這張面具讓范驚蟄感到了有一絲不舒服,甚至有一些驚悚。
“所以,這只是一次試探?”
黑袍人搖頭,她推開窗戶,窗外的雪似乎開始變小了,但還是紛紛揚揚切割著視線。
“不只是試探,更是埋雷。”
“什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