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陣刺眼的白光襲來。
裴元清醒時,發現自己睡在向家議事廳外的草堆里,正空中的陽光無比刺目。
這是什么時候了?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四肢無力,捂住有些疼痛的腦袋。
這是在禁地中逗留的時間過長,所產生的后遺癥,身體也是傳來陣陣的酸痛感。
片刻后,裴元坐在地上,眉頭緊鎖,心中仍然覺得空蕩蕩的,充斥著一種讓他感到分外不甘的情緒。
裴元和岐安城的那群人,最多只能算是萍水相逢。
因此,即便對方盡數戰死在禁地中,也不至于讓裴元有多傷心。
但那些被沸血長槍所震撼的澎湃心潮,終究百轉千回化作一抹令人焦慮的無力感,深深印入他的心底。
況且,最后一刻,荀瑩幾乎算是給裴元擋了一槍,或許她有什么主觀的原因,但客觀的事實無法否認。
雖然裴元本來也不擔心自己會死,但對方卻為他死了。
假如裴元沒有可以依賴星圖、直接退出禁地的能力,那么說荀瑩是他裴元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還是以命換命的那種。
“太弱了。”
許久,裴元長嘆了口氣。
歸根結底,不論是自不量力跑去討伐禁地的荀瑩一行人,還是裴元自己,都還太弱小。
正是因為弱小,才會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
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欠了一身人情債,債主死了沒法還的那種。
裴元感覺自己的良心備受煎熬。
“她最后說的那番話,大概是叫我去一趟他們進入禁地的地方?”
“對了,那三個獵妖師還有可能沒死!”
捋了捋有些雜亂的思后,裴元勉強站起來,疲憊地跑出去,好不容易看到兩個正端著果盤不知要送往哪里的丫鬟。
他也顧不得太多,直接走上去,按住那人的肩膀問道:
“今天是哪一天了?”
“十月十八。”丫鬟嚇了一跳,急忙說了一個日期。
“過去兩天了么。”
裴元心中算了算,這大概和自己在禁地里面的度過時間相差比較大,或許是禁地的力量,扭曲了他的感知。
“家主,您這兩日不在……”侍女偷偷瞄了眼裴元的側臉。
“嗯?”
“家中,不大太平,死了好些人了。”她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說道,眼中有著莫名的恐懼。
死了好些人?裴元眉頭一挑。
難道是之前被自己吼了一頓之后,那些長老們也沒怎么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內斗了?
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
“知道了。”
裴元此時也沒心思管這種閑事,隨口敷衍了一句,便風也似地離開了。
他急著去岐安城北郊,除了完成荀瑩死前所托外,也存著要把心中這塊疙瘩給撫平了的想法。
若是意難平,裴元冥冥中覺得,自己將來說不定會在這上面吃虧。
況且,不都說修行者要念頭通達?
當然,說不定還有可能救下幾個算了有了過命交情的獵妖師。
心中念著這檔子事,因此,裴元完全沒注意到,身后那丫鬟茫然失措的絕望眼神。
……
寧陽城一片晴空,而岐安城北十里外,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一座老舊的亭子,背靠殘破的廟宇,孤零零地站在林子里,在雨中顯得愈發孤寂。
據說數百年前,岐安城曾在魔潮中,遭遇過巨大的鬼霧封鎖全城,無法聯系外界的支援,幾乎要被魔潮吞噬。
直到名號為‘獅王’一位游俠力挽狂瀾,將鬼霧擊退十里,這才讓岐安城幸免于難。
這座獅王亭,是為了紀念他所建立的功德祠,曾香火鼎盛,無數人參拜。
只不過時至今日,英雄事跡已成傳說,再加上官道易轍,獅王亭早已破敗下來,廟宇大半坍塌了,獅王像也只剩下一截小腿還在,其余都被雨打風吹去,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