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刀光從湖畔而來,穿過百丈湖面,最終落于湖心,落于那頭暗界使徒的脖頸處。
至始至終,無論是何其物的破浪一斬傾吞江海,還是幽冥劍魚自爆肉身的毀天滅地,都沒有對這把刀造成任何影響。
它就像是無比執拗的蠻牛,跋山涉水,瞞天過海,最終將這潛伏于老龜體內的暗界使徒斬于刀下。
失去了頭顱之后,那個虛幻的人影晃了一晃,終于無力的翻倒在地,所有勒住裴元脖子、四肢的無形觸手,也全部失去了力量,一一松開,花落。
“撲通!”一下,身體被刺穿,差點被戳成個破麻袋的裴元掉了下來,好在傷勢雖然看似可怕,但其實沒有傷到根本,只是皮肉傷,并不致命。
他急忙打開腰間的一個布囊,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三顆回元丹,囫圇吞下,閉目調息。
而腳下的巨龜軀殼,也最終失去了生命,徹底沒了氣息,它整個腦袋毫無預兆地在水中漂浮了出去,斷口處無比平整光滑,就像是被一刀斷頭。
明明向雨綺斬斷的是那名暗界使徒而已,卻讓這頭巨龜的腦袋也掉了下來,就好像那個暗界使徒的身體才是本體,而巨龜只是虛像一樣,但實際上明明巨龜給人的實際存在感更加強烈才對。
裴元頓時感覺到了一種瘋狂、怪誕、扭曲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于邏輯不通,難以用常理去解釋。
越是高階的魔物,果然越發邪惡,越發詭異啊。
裴元甚至在內心想著,假如有更高階的禁地入侵現實,面對人族大能,有高階暗界使徒豁出去性命也要和對方建立這種類似于眼前和巨龜一體的連接,然后自己自殺,帶著那位人族大能一起死,豈不是會讓魔潮完全變成無解的災難?
“說這么多你想的還是你自己把……”腦海中忽然回響起星徒的聲音,這一次它居然略帶嫌棄。
裴元語氣一滯,嘿嘿一笑:“唉喲,被你發現了呀。”
倒不是說裴元自以為自己可以和人族大能相提并論,而是……根本就覺得自己其實牛逼得多。
諸天星界碩果僅存的最后一位十絕殿主哎,這身份你想想,萬一暴露出去,那些毀滅了其余九座十絕殿的邪惡勢力,難道就不會針對我?到時候派個暗界使徒,給它來一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洗腦,跑來和我同歸于盡,那我死得多憋屈啊!防不勝防啊!
這時,星徒幽幽的聲音說道:“還請殿主方向,以您現在的實力,哪怕你自己跑出去大喊自己是十絕殿主快來殺我,也根本不會有人相信的。”
裴元:“……”
星徒:“咦,殿主您有何吩咐?屬下必定盡心盡力,為您辦到。”
“有。”
“何事?請殿主示下。”
“不要說話。”
裴元臉色黑黑的,一睜眼,發現向雨綺那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些許關切之色,拿刀柄伸過來戳了戳裴元胸口。
剛剛做個小動作就被對方撞見,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向雨綺嘴角一抿:“額……你沒事吧?”
一個‘吧’字沒說完,裴元立馬食指豎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等一下再問。”
說著,他快速走到地上暗界使徒的尸體位置,蹲下身搜查——意思是你等我把值錢的拿了再講話。
此時這個三階的‘人形輪廓’已經徹底死去。
同為三階魔物,暗界使徒作為更偏向于人類的物種,盡管在能力上有諸多詭異之處,但生存能力相對就要低很多,只不過是被斬掉一個頭,就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