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就是尸體,名字沒有意義。
庭院內,飄蕩著刺鼻的桐油氣息,這氣味掩蓋住了槐花的味道。
觀里存房的桐油消耗殆盡,全都潑向了那棵老槐樹,圍著槐樹樹身的還有觀里存儲的干草和柴禾,層層疊疊地堆著,同樣淋上了桐油。
這是顧朝陽的命令。
楊真跟在顧朝陽身后兩三米的樣子,一直保持著距離,低著頭行走。
平時,他就是這樣跟隨在羅道人身后,如今,態度便和那時候一樣,小心翼翼,畢恭畢敬。
雖然,他有注意著不望向老槐樹,然而,眼角余光卻控制不住地往那邊瞄去,瞧著之后又閃電般收回,仿佛觸電一般。
這是要一勞永逸?
對此,楊真是有著疑問的,他不覺得這樣做能夠消滅那個東西,如果可以的話,靈槐觀歷任觀主中,肯定有某一位想這樣做。
那些人之所以沒有這樣干,或許,就是因為知道沒有作用。
有風吹來,楊真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離顧朝陽更近了一些,直到走出中庭,轉過一個偏院,來到了祖師殿。
祖師殿是一間不大的房間,里面有著神壇,神壇上擺放著好幾個靈牌,靈牌上寫著靈槐觀歷任觀主的名字,全都是逝去的先人。
最靠里的墻壁,懸掛著一張巨大的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騎著青牛的老道,這就是道祖。
傳說中,從天外騎著青牛降臨將道術傳播給人類,讓人類得以對抗異類,能夠抗拒那些神靈鬼怪的道祖。
靈槐觀之所以供奉道祖,意思是自己是有著傳承,而非那些鄉間的神漢巫婆,只不過,因為中途出了一些意外,傳承有著殘缺而已。
當然,這是靈槐觀自身的說法。
實際上,靈槐觀并不在官府記錄的名冊上。
所以,羅道人不能算是神官,靈槐觀也不是真正的道觀。
祖師殿除了道祖的畫像以及歷屆先祖的靈牌外,還有著兩排長明燈,長明燈立在木架上,分居兩側,木架的隔斷上則擺放著一些木盒,木盒的表面顏色各異,卻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所有的木盒的表面都篆刻著靈文,盒子上都貼著符紙。
這里是禁區,只有在每一年祭祀眾弟子方才能夠進入。
楊真也很少進入這里,除了羅道人之外,也只有死去的杜憲能夠進入這里,不過,也多是聽從羅道人的吩咐,而非自由進出。
祖師殿的鑰匙一直都掌控在羅道人手里。
現在,鑰匙自然是落在了顧朝陽手中,楊真也能夠隨著他進入祖師殿。
進入祖師殿之后,顧朝陽向著道祖的畫像躬身行禮。
既然編造了那樣的身份,自然要謹守禮儀,向著祖師爺行禮,也就是應有之義,若是不那樣做,也就是褻瀆,也就是叛逆。
這世界既然有著神而明之的存在,有著各種超凡力量,非人存在,道祖也就不僅僅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人物,何況,眼前的畫像難免讓顧朝陽想起了自己來的那個世界,那個騎著青牛往西去的大人物,說不定,這兩者有著什么共通處。
既然自己能來到這方世界,那么……
當然,這只是顧朝陽的臆想,真相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畢竟,他只是初來乍到。
楊真也在朝著畫像行禮,只是,他的態度比起顧朝陽要恭敬許多。
以前,他都是跪拜在地,三叩首。
不過,顧朝陽沒有那樣做,他也不好表現得比顧朝陽虔誠,也就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超過了九十度的鞠躬。
顧朝陽走到木架前,選擇了一個木盒。
他有些隨便地拿起木盒,扯開了木盒上貼著的符紙,有些粗魯地打開了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