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將插翅虎的死魂招來。
只是,法事一旦開始也就沒法中斷。
欲罷不能!
下一刻,他猛地從米粒堆成的沙丘上將那把黑色三角旗拔下,咬著舌頭,向旗幟噴出了一口心頭血,黑旗上,紅光蕩漾,宛如血海。
“臨!”
他怒喝一聲。
頭頂的虛空,響起一聲悶雷。
雷聲過后,風云變幻,那些從西面照射而來的夕照就像是被什么無形的結膜隔離了一般,光線變得晦暗,有無數黑絲在光線中游動。
空中,飄蕩著腥臭的氣息,像是一堆爛魚爛蝦擺在了面前。
哭聲!
有哭聲隨風起!
顧朝陽皺了皺眉。
識海內,青蓮的花瓣微微顫動,清濛濛的光暈剎那輝煌,將一些不知從何處滲透而來的黑氣掃蕩一空,沒讓那些黑氣沾染神魂。
他盯著那棵老槐樹。
半枯半榮,黑氣繚繞。
插翅虎死在他手中,卻是借著碧海元君的力量所咒殺,相當于,他把插翅虎的魂魄獻祭給了碧海元君,如此,丁一修也就不可能將插翅虎的死魂招來,招來的只能是碧海元君的氣息。
這只是一絲氣息,一絲從虛空裂縫滲透而來的氣息。
即便如此,丁一修也是承受不起。
這時候,青蚨有所動作。
腰間的青蚨劍脫鞘而出,像一道閃電掠過虛空,發出清亮的劍嘯。
嘯聲起,哭聲落。
青蚨劍像一條游龍繞著祭臺飛了一圈,重回到青蚨的腰間,電光火石間,臺下的那些人幾乎就沒有什么反應,他們沒有聽到哭聲。
也只有做法的丁一修,以及顧朝陽方才聽到了那聲音。
哭聲存在的時間非常的短暫,顧朝陽有著青蓮護著,連一根毫毛都沒有被傷到,丁一修則不然,吐出了一口淤血,扔向空中的黑旗化為粉末,簌簌而降,祭壇上,沙盤堆著的米粒小山變了顏色,不但不再晶瑩奪目,也不再是普通大米的形狀,仿佛放了數十年一般,已然枯敗萎縮。
丁一修低著頭,彎著腰,不停地咳嗽,咳出一口口烏黑的淤血之后,再從腰間的百寶囊中拿出一個瓷瓶,將瓶內的丹丸盡數倒入嘴里,又過了一陣,方才恢復正常,只是,他的背更加駝了,不再像是背著駝峰,而像是有一座小山壓著后背。
“媽的,老子虧大了!”
他咒罵了一聲,眼神有著驚懼。
“那是什么玩意?”
丁一修望著青蚨,想要青蚨給他解釋。
“果然……”
青蚨并未理會他,而是抿嘴點頭。
先前的氣息就和渠縣縣衙內感應到的一般無二,也就是說,她的推斷沒有錯,用咒法詛咒張鳳年的正是羅道人,法事失敗后,羅道人和眾弟子遭受反噬而死。
那么,問題又來了!
為什么有些人活下來了?
這種情況,須得死絕。
為什么?
問題的關鍵在哪里?
是他?
青蚨望了一眼楊真。
還是他?
青蚨的目光從顧朝陽臉上掃過。
最后,她看了一眼狀態糟糕的丁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