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說了什么?”蝴蝶完全不記得當時的事情。
“沒說別的,就一句‘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陳問今說完,蝴蝶卻又不做聲了,沉默了半晌,她突然說:“把電腦蓋上,吵死了。”
是挺吵的,這會沒那份心思,就只覺得里面的喊聲是噪音了。
陳問今合上了電腦,再躺下時,就聽見蝴蝶說:“有一年,他回家很少,每次我犯錯他就大發雷霆,特別的可怕。三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在學校跟人打架,還糾集了幾個朋友一起打那男孩子。我爸去了學校,回家后就拿這東西,一下接一下的電我,說我小小年紀就拉幫結派不學好,將來是要當黑社會嗎什么的。”
“三年級?”陳問今很詫異。
“對,三年級,就是用電擊器,一下下的,斥責一句電一下,我哭,我喊,我求饒,怕的都給他磕頭了,他還是罵,還是電,狠不狠?”蝴蝶這時的語氣聽起來,倒不似帶著積壓的怨恨了。“后來他們倆鬧開了我才知道,我爸本來就一直在外面不規矩,后來喜歡上一個受害者,所以那一年幾乎沒回過家,有空都是跟那女人在一起,我媽怕影響我,忍著,一次次求他,可也沒用,他還是要離婚跟那女的結婚。”
陳問今暗暗嘆氣,這種事情,似乎很多家庭都有。他記得陳主以前和陳母吵架的時候還振振有詞,標榜他在外面只是玩玩,沒有不顧家,也沒有打算離婚什么的,是分得清輕重的男人,然后指責陳母應該知足云云。
這話當然是挺扯淡的,明顯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自鳴得意。但是放在現實里比較的話,這仿佛還真能構成鄙視鏈的一環,現實對比理論的荒誕可笑,由此也可見一點了。
蝴蝶轉身,枕著陳問今胳膊,挨著他躺著,身體仍然蜷著,手卻很安份規矩,聲音里透著淡淡的哀傷繼續道:“我媽當然不肯離婚,她那代人,結婚就是一輩子,多難都覺得挺過去就好了,沒幾個有離婚的勇氣。有次他們又為離婚的事情爭吵,我爸摔門去了,我就問我媽干嘛不去他單位鬧。我媽說‘害了你爸不就是害了你的將來害了這個家嗎?’”
“你媽媽很替你著想啊……”陳問今理解這個,那年代這種事情鬧到單位,難逃調任或貶職的結果,而且還很難再升上去,基本算是前途完蛋了。他父母爭吵時,陳母用這個威脅過陳父,但到底沒有付諸實踐,想想陳母那么潑辣的女人,竟然在這件事情上都忍著沒去做。其實以陳母的性格,氣急了根本不管后果,只是她暴怒的快,冷靜的也快,冷靜下來了,就得考慮著對陳問今兄妹的影響,自然不能毀了陳主的前程。
“我媽那么說,我覺得也對,但是就覺得錯的是外面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肯定是那女人迷惑了我爸,所以我就去我爸單位,求了個阿姨幫忙查了那女的地址。那阿姨以為我是替我媽要的,女人嘛,當然都同情女人了。我就自己背著書包找過去,那女的……真的很漂亮,那天穿著白色的長裙,頭發梳理的特別齊整,看起來很清純靚麗,像小龍女似得。”蝴蝶說到這里,抬手比劃著說:“我一手拿著噴霧,一手使勁按,動作都特意練過,對著那女的眼睛就噴過去。趁她驚恐難受的時候我帶上口罩和游泳眼鏡,再取出電擊器,對著她腿就電,看她倒下了我又對著她脖子狠狠的電、電、電——”
陳問今聽著不禁有些擔心的問:“人沒事吧?”
“我當時就想電死她,尋思著她死了我爸媽就好了,我就算被槍斃了也無所謂。電了一會,以為那女的死了,我就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蝴蝶說著,忍不住笑著當年的自己說:“當時真傻。”
“莫非為此又被你爸收拾了一頓?還是說,那女人想法轉變了?”陳問今也覺得蝴蝶小時候就不好惹,孩童的想法也確實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