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久生道,“你們南下的第三天他們就包了一輛私人的小火輪跑了,多待一天都不樂意的。”
“那你現在得意了,這么多啊貨棧就你一個人,想怎么蹦跶都可以了。”紀墨調侃道。
“屁,在這耗著啥事沒有,我一直在家里陪老娘呢,種地養牲口,就今早聽說你們回來了,我才來這里的。”岑久生嘆口氣道,“老疙瘩,你說這日子可怎么過喲。”
“雖然不做生意了,但你在家里看房子,你們掌柜的也不能虧待你吧?”紀墨接過來他遞過來的卷煙,拔一口后道,“沒以前那么忙了,家里的地再照應一下,怎么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岑久生搖頭道,“跟以前比差多了,以前跑一趟就有抽成,年底還有分紅,現在就這三瓜兩棗,還不夠給老太太吃藥的。
一輩子啊,就這出息了,娶媳婦都沒指望嘍。”
紀墨道,“為什么非得靠別人呢,你自己對皮貨這么熟悉,為什么不自己單干呢?”
“單干?”岑久生癟癟嘴道,“朱大富、邱家兄弟,誰不了解皮貨,怎么就我們掌柜的做了起來?
沒那么容易!
我跟你說,你們不懂的,也就看看熱鬧。
真做起來,這里面事多了去了,比如到冬天,路不通,全部壓貨,隨便都占著十幾萬,誰有那么大本錢?
就算把冬天熬過去了,你也得運的出去吧,各條道上的你也得有熟悉人,不然被人搶了去,只有哭的份。”
“是挺難的,不過不是有走單幫的嘛,我看人家做的也挺好的。”紀墨笑著道,“做生意哪里有不擔風險的。”
岑久生道,“走單幫的也運不出太遠,都是轉賣給鵝湖、東方港、徐家堡、雙塔鎮上的大貨棧。”
“我說呢。”紀墨恍然大悟。
正還要說話,突然聽見有人道,“校長。”
紀墨回過頭,面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正躬身對他行禮。
紀墨認得他,包大頭的親弟弟包曉云,年紀雖然小,但是個子不矮,劍眉星目,與包大頭完全不像一個媽生的。
“娘。”包大頭咧嘴對著包曉云邊上的老太太傻笑。
老太太沒搭理包大頭,只對著紀墨笑著道,“紀校長,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紀墨是第一次見包家老太太,感覺和平常的老太太沒有什么區別。
“娘!”包大頭見老太太不理他,很生氣道,“那是我媳婦!”
他直接指向了黃半安,黃半安一下子局促起來,低著頭,把自己身下的孩子摟的更緊了。
“讓你看笑話了,倆孩子都是你在照顧。”包老太太再次對著紀墨欠了欠身子,“你多費心。”
“大娘,不敢當,折煞我了。”紀墨趕忙躬身回了個禮,“包曉云在學校很聽話,學習也很用功,用不著我操心。
包大祥除了太能吃,沒什么挑剔的。”
他是實話實說。
從早到晚,從來就不見包大頭的嘴巴閑著。
“你客氣了。”包家老太太說完,直接看向了黃半安,在包曉云的攙扶下走了過去,慈祥的道,“讓你受委屈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
“不委屈,大娘你客氣了。”黃半安抬起頭,勉強笑道,“我這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