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當然不清楚白棗心里的想法,更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被打上了“騙子”的標簽。
他的想法很簡單,很樸素。
既然自己等人已經卷入了這所謂的秘境,那么自然要想辦法努力活下來。
至于能不能得到好處,他倒也不指望——他從來都不是個貪心的人。
雖然這個女孩看上去總讓他覺得有些不靠譜,但也實在沒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了。
作為這里唯一的一名專業人士,也只能暫且相信對方了。
“你準備怎么做?需要我幫忙嗎?”
白棗自告奮勇道。
何悠笑了下,搖搖頭,說:
“事不宜遲,那就跟我走吧。”
說著,他轉身便想著迷霧中走去。
白棗看著他的背影,沒來由地安心了許多,趕忙跟了上去,心下卻是愈發好奇。
……
兩人默契地都沒有去驚動長亭中休憩的其余旅客。
并不是拋棄,而是理智的決定。
這種情況下,顯然不適合成群結隊前行,那樣只會將他們全都拖入險境。
云霧翻卷。
很快的,兩人便已消失在濃霧中。
白棗邊提防四周可能出現的危險,邊偷眼觀察何悠,想知道這位謊言拙劣的師兄到底在施展哪門秘法。
或許可以藉此判斷出對方的來歷。
然而何悠只是徑直前行,目地明確。
而且看樣子似乎也并不擔心隱藏在云霧中的危險。
……
何悠并沒有在意對方的觀察。
事實上,從打動身的那一刻起,他的絕大部分心神就都已經放在了聆聽上。
一切的屏蔽都已打開。
無數雜亂的,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響不停地作用于他的腦海,幫助他勾勒出白霧遮蔽下的世界。
風聲、荒草搖曳的響動,身后漸漸遠離的交談聲,以及前方霧氣深處,普通人無法聽到的打斗轟鳴……
這些聲音是那般清晰,就如同一盞又一盞明燈,為他指明了方位。
當然,只是掌握大概的方位是遠遠不夠的,保險起見,他們必須找到那些外道修士們的行進路線。
就像是冬天踩著湖面上的腳印走,可以避開破損的堅冰。
不過這對于何悠并不是太難的問題。
這片山川大地上,那肆意生長的草木都是他的眼線。
會叫囂著殺人的蒲公英終究是少數。
絕大多數的植物都很正常,在何悠的感知中,大部分植物素來都是沉默的,只有被驚擾到才會發出明顯異常的聲音。
沒有什么復雜的含義。
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大概就是一些諸如“哇”、“啊”、“人哎”之類的驚嘆。
沒什么實際作用,卻可以為他指明一條路徑。
兩人沉默著。
白棗也不敢打擾,生怕影響這位陌生的師兄施法。
雖然看不見任何施展秘法的痕跡很奇怪就是……
不過這些小小的疑慮在當兩人腳下出現了一條寬敞的石板路那一刻,就煙消云散了。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行了,他們就在前面,不過很遠。”
何悠看著腳下那條隱于霧氣中的古舊道路,神情專注地說。
白棗正要點頭稱贊兩句,陡然間,兩人只覺一陣腥風迎面吹來,擾動霧氣。
這陣風極大,且伴隨著一聲神秘的咆哮。
聲浪卷過,整片霧海都沸騰了起來。
白棗心下緊張,扭頭,卻見何悠也是神情凝重至極。
過了約莫三五個呼吸,那咆哮才消失,周遭也平靜了下來。
“發生了什么?”白棗問道。
何悠摸了下額頭的汗水,先是吐出一口氣,閉上雙眼,仔細聆聽了一會,才皺眉道:
“打斗聲……消失了。”
消失了?
難道是那些外道修士遭遇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