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別院供奉們就看到房門徐徐從內部推開,然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里面緩緩走了出來。
首先看到的是衣角,黑白交雜的新式道袍下擺垂在雙膝位置,斜斜的,有弧度,極為整潔干凈,纖塵不染。
在往上,目光掠過簡雅的衣袍,就落在了何悠那張臉上。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林嵐等人一時有些難以形容,初看上去,并沒有出奇,甚至顯得有些尋常,可那棱角分明的年輕臉龐上,卻仿佛蒙著一層無形的薄紗,令人看不透,總覺得,似乎隱藏著什么。
表情、神態略顯冷淡,眉宇間,似乎還有一絲隱隱的不耐煩,雙眼中,眸光帶著審視的姿態,居高臨下……帶著一種疏離感,若是仔細去品鑒,竟仿若有一縷淡淡的滄桑與感慨。
這所有的一切,都很克制,沒有太過夸張的表情,一切的情緒都被控制的恰到好處,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則寡,就連嘴角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略帶嘲弄之意的笑容也妙到毫巔。
這些瑣碎的細節,完美融合在了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給人一種奇怪的不和諧,就仿佛,這年輕的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靈魂……
“完美!”
“厲害!”
“不……不得了……”
院中的幾人先是怔住,然后不約而同地拍手贊嘆。
林嵐更是走過去,繞著何悠打量了好幾圈,嘖嘖稱奇道:“這才幾天不見啊,這變化……咦,好像也沒什么變化啊。”
身材高瘦,一臉滄桑的金谷師兄將雙手塞在袖子里,橫在身前,搖頭道:
“非也,容貌沒有變化,氣質卻是判若兩人,當真是不可思議。”
陳抱樸更是拍紅了手掌,一臉崇拜。
“滴——滴滴——”
這時候,車輛終于行駛到別院外,車門打開,換上了一身同樣干凈簡練道袍的白澈招呼道:“這就走了。”
何悠沖幾個師兄弟點了點頭,然后徑直上了車,拉開了后門,就看到白夫人已經等在里面。
這次前往十方竹林,白氏派出去的人很少,除了這位“大家長”,再加上白澈與何悠,就只剩下幾個可靠的隨從。
何悠原想著以白氏的地位,應該會多帶些人的。
“修仙之人與凡塵俗世在這方面多少還是有區別的,一個勢力強大與否,與排場,人數關聯并不大,相反的,往往越是小門派,越喜歡人多。”白夫人神情雍容大氣地解釋說。
手中卻在撫摸著一只掛著寒霜的劍鞘。
何悠想著道法門那些人,心想似乎還真是這樣。
“此外,你的情況畢竟特殊,人多嘴雜,反而容易讓情況變糟。”
白夫人又解釋了一句,然后扭頭,看著何悠將車門拉好,神情頗為嚴肅認真地上下審視著他。
漸漸的,一道宛若實質的威壓彌漫開來,她手中劍鞘寒霜愈重,車內,分明沒有開著空調,卻冷若深冬。
然而面對著這股強大,乃至于鋒利的威壓,何悠的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波動,不要說畏懼,甚至連眼神都是平靜無波。
白夫人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有料到,他可以做到這一步,語氣贊嘆道:
“……白棗說,你是個天才,我起先還不信,現在真的有些相信了。”
“我不是天才。”何悠仿佛輕笑了下,不甚在意地微微仰靠,目視前方,眼神淡然:“只是這世上,蠢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