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眼都不眨,脫口便道:“小子姓丁,名大郎。”
中年男子大笑:“名字倒是,呃,純樸無華。不錯不錯。”
說完中年男子轉身看了看那座大山,神情猶豫了片刻。
旁邊的幕賓面帶苦色,卻不敢多說什么,畢竟這行人里做主的人不是他。
天色尚早,好不容易來到石橋村,若一無所獲便回去,心中難免不甘,若在村里等他,又不知父子二人采藥幾時能歸。
思來想去,中年男子咬了咬牙,沉聲道:“我等加快腳程追上宋根生,總不能白來一趟。”
說完中年男子向顧青問明了進山的路后,含笑與顧青道別。
顧青站在村口,一直看著這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蔥翠的山林里,這才緩緩轉身,喃喃道:“這個年代的人都這么單純么?別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我若去縣城搞個‘石橋集團成立十周年,恭喜您獲得一等獎’的詐騙活動,說不定能發大財……”
良知尚存的壞人騙老實人終歸有點不忍心,顧青猶豫半天,最后還是惋惜地放棄了搞詐騙活動的念頭。
螞蟻搬家看不成了,顧青嘆氣往回走。
回去找宋根生,勸他去瓷窯躲躲,萬一這群人真是來者不善,也好逃過一劫。
至于那群人下山后會不會找自己麻煩,顧青表示毫不擔心。
如今他已是整個村子的靈魂人物,村民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外鄉人欺負的,再說還有一位白衣勝雪的俠女,喂了她那么多條魚,一個打十個不算過分吧?
…………
山里一直轉悠到下午時分,中年男子一行人又累又餓,進退兩難。
不是不想退出山去,而是……他們迷路了。
這座山又高又深,進去后里面的樹林如同八卦**陣,而且鮮少有人進山,連路都沒有,全靠侍衛們一邊砍樹開道一邊蹣跚前行,期間還順手宰了一頭野豬和幾條蛇,待到心生悔意想回去時,已然不記得回去的路了。
中年男子從未如今日這般狼狽過,眼看快到傍晚了,而他們卻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天要亡我!”中年男子仰頭悲凄長嘆。
幕賓喘著粗氣,身上的衣衫已被樹枝劃得破爛襤褸,體力不支地屈著腰,兩臂被隨從一左一右架著。
“節帥,晚生此刻回想……那個叫丁大郎的少年,怕不是什么善類。”幕賓嘴唇抖了一下,悲憤道:“晚生總覺得上了他的當。”
中年男子沉默半晌,嘆道:“未曾想純樸敦實的山村里,竟有如此刁鉆狡猾之人……”
在長安時與那么多忠奸之臣來往,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裝得了正直也賣得一手好萌,官路也一直走得很順暢,沒想到在這小小的山村里栽了跟頭。
主要是沒想到那個叫丁大郎的小子如此惡劣,無仇無怨的瞎指路,中年男子反省了半天,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太善良了,若稍微心狠一點,把那少年強行押上山讓他帶路,也不會害得自己一行人迷路了。
抬眼環視四周,中年男子悲嘆道:“今日入此樊籠,該如何是好……”
幕賓努力靜下心思索片刻,道:“若欲脫此樊籠,找到出山的路,晚生唯有一計,不知可行否……”
中年男子喜道:“快快道來。”
幕賓氣沉丹田,忽然舌綻春雷,聲嘶力竭凄厲大吼:“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