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仲通見顧青的神態,不由暗暗著急,低聲喝道:“怎敢與貴妃娘娘直視?不可失儀!”
顧青急忙垂頭斂目。
涼亭內,楊貴妃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顧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掩嘴笑道:“這位便是作出‘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少年郎?”
顧青垂目上前行禮:“草民顧青,拜見貴妃娘娘。”
楊貴妃笑道:“果真是少年郎,年紀應該不到二九吧?”
“是,草民今年十七歲。”
楊貴妃贊道:“十七歲便有如此才情,可見陛下的大唐江山人才輩出,社稷永固。”
鮮于仲通率先道:“圣天子文治武功,古今雋永,大唐社稷萬代昌盛。”
周圍的宦官宮女和官員們紛紛朝楊貴妃躬身行禮,異口同聲道:“大唐社稷萬代昌盛。”
顧青垂頭沒說話,心中暗暗嘆息。
朝代的強盛,是在罵聲中悄然來臨,而朝代的衰亡,往往是從歌功頌德開始的。
楊貴妃令眾人免禮,然后看著顧青笑道:“小小年紀,竟能作出如此絕妙的好詩,我看你的才情恐不遜于當年的翰林待詔李太白,顧青,你說實話,因何而作那首詩?是專為本宮所作的么?”
顧青垂頭道:“是,只因天下皆傳貴妃娘娘之美古今罕有,草民無福可見,只能憑空想象,越想越心慕之,近聞貴妃娘娘鑾駕至蜀州,草民欣喜不已,遂作下此詩,聊為貴妃娘娘賀。”
鮮于仲通在旁邊聽得臉頰直抽抽,好想飛起一腳將顧青踹出涼亭。顧青這番話委實有些無禮了,這年頭君臣相見,君有君禮,臣有臣禮,說什么話,行怎樣的禮,都有嚴格的規定,顧青卻不明就里,將楊貴妃夸得天花亂墜,雖然都是好話,但當著貴妃娘娘的面夸她如何美麗,未免太過輕浮,實在是無禮之至。
不僅是鮮于仲通,連涼亭內的宦官都變了臉色,手中的拂塵微微輕顫,努力忍住呵斥的沖動。
楊貴妃卻聽得非常開心,掩著小嘴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渾然不在乎顧青的話多么無禮,在她眼里看來,顧青只是個沒經過禮儀教育的農戶孩子,駕前失儀也不是什么壞事,畢竟顧青剛才的贊譽很真誠。
沒有任何女人不喜歡別人的稱贊,區別只在于,有的將歡喜形于色,有的只在心中暗爽,歡喜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楊貴妃顯然就是被夸贊后喜形于色的那一類。
涼亭內的鮮于仲通和宦官們見楊貴妃如此開心,倒也不敢呵斥顧青,只是紛紛向他投去警告的目光,用眼神告誡顧青收斂點。
顧青可不管那么多,這可是抱大腿的機會,怎能不緊緊抱住?不但要抱,還要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