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顧青……此為何人耶?”李隆基喃喃自語。
楊貴妃是個比較本分的女人,甚少主動摻和朝政國事,只是李隆基嘴里念叨顧青的名字,楊貴妃對這個名字實在太有印象,于是忍不住驚愕道:“三郎所念的名字,是‘顧青’么?”
李隆基笑道:“不錯,高仙芝與鮮于仲通聯名請功,顧青這個名字名列功勞簿第一,朕有些好奇,究竟何等人才,能令兩位功臣聯名薦奏呢?”
楊貴妃愈發震驚:“這個名叫顧青的,可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家住蜀州青城縣?”
李隆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再仔細看了看請功名錄上的備注,緩緩點頭道:“不錯,顧青,年十八,蜀州青城縣石橋村人氏。……居然才十八歲,娘子認識此人?”
楊貴妃終于確定了此顧青便是彼顧青,心情愈發舒暢,笑容也更加燦爛了,自豪地挺起波瀾壯闊的胸脯,道:“不錯,此少年正是妾的同鄉,這次回鄉省親,鮮于仲通引薦此人,妾見過他,真是一表人才,溫潤如玉呢。”
李隆基好奇道:“此子果真才十八歲?”
“是的,不知三郎可知去年妾的家鄉蜀州有一處瓷窯所產瓷器被定為貢瓷?那家瓷窯的主人便是顧青,三郎可還記得妾從蜀州帶回一套小巧的梅瓶,每只梅瓶上燒印著一句詩,三郎當時還盛贊作此詩者才情不遜李翰林,妾當時見他時也覺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想為陛下薦才,欲以翰林待詔之職招徠他來長安,可那位少年拒絕了……”
李隆基這時也聽出了興趣,含笑道:“拒絕了?十七八歲的少年,被當今最受天子寵愛的貴妃娘娘親自招徠,居然還能拒絕,端看此舉,少年必非凡俗。”
楊貴妃掩嘴笑道:“妾當時心里也頗不舒服,只以為此人終究年少疏狂,恃才傲物,不成想今日竟在平叛請功名錄上見到他的名字,此時再憶當初,恐怕那位少年確有平天下之大才,妾許他翰林待詔之職,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呢。”
李隆基點頭道:“詩才不過小道爾,此子不屑以才情邀官職,偏要從沙場上博取功名,看得出是個有志向的人才,不錯不錯!”
連說兩句“不錯”,楊貴妃心中一動,趁機道:“陛下,人才難得,怎能落于圣天子彀外,而不被社稷所用?此子能文能武,心性尚堅,若陛下能悉心栽培,若干年后,未必不是一棵為大唐社稷遮風避雨的參天大樹。”
李隆基佯作吃醋道:“娘子如此為一陌生少年說話,朕聽了可不高興。”
楊貴妃白了他一眼,嬌媚笑道:“妾可比他大十多歲呢,只是妾的故鄉難得出一位國之棟梁,妾真心為故鄉歡喜,只想幫幫這位小同鄉,三郎你亂吃甚飛醋。”
老郎君佯作不滿地哼了哼,目光再次落在顧青的名字上,沉吟半晌,緩緩道:“此子既以兵事立功,當入武職,雖有功勞,但不可封官過高,恐朝中有非議。”
說著李隆基令高力士取過紙筆,在紙上提筆寫下一行字,擱筆朝楊貴妃笑了笑,道:“娘子有心提攜同鄉,朕怎能落了娘子的面子?依娘子所言,將他調來長安為官,如何?”
楊貴妃妙目朝紙上飛快掃了一眼,上面赫然寫著“長安左衛親府,錄事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