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也飲盡一杯,擱下酒盞緩緩道:“我走以后,安西軍操練不能停,這是鐵打的規矩,裴周南也不能變,他若想變這個規矩,你們去罵他,拍桌子罵娘都行。”
沈田點頭,表示他已記下。
顧青又道:“裴周南是文人,為人比較死板,不懂變通,這樣的人能執法一方,但恐怕無法統領桀驁不馴的安西軍,他的做事方式遲早會與將士們發生沖突,我們什么都不需要做,裴周南自己會把自己玩垮,到時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能引爆安西軍的不滿。”
沈田沉聲道:“侯爺放心,末將會隨時盯著他,只要他犯了一絲絲小錯,末將便會在背后煽風點火,把小事鬧成大事。”
顧青嘆道:“你這個說法很陰暗,搞得咱倆像一對奸臣在商量著殘害忠良似的。”
沈田茫然:“末將沒覺得自己的話說錯了呀。”
“話是沒錯,氣質太邪惡了,沈田啊,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沒事多捫心自問,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壞人……”
“侯爺好謙遜,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二人在帳篷里細聲商議了很久,關于如何逼天子將顧青調回安西的細節,顧青耳提面命,交代了很多事,沈田皆一一記下。
…………
走了小半個月,終于來到玉門關前,沈田和李嗣業不得不回轉,入玉門關后便是河西軍的地界,沈田和李嗣業所部不能再送了。
與二位將領道別后,顧青領著韓介等親衛輕騎入關,剛過了玉門關厚重的城門,城門甬道外,一隊近千人的騎士正靜靜地等候,見顧青等人入關,為首的騎士下馬按刀行禮,大聲道:“河西軍中郎將王思禮,奉哥舒節帥之命在此恭候侯爺入關,節帥有令,請侯爺赴涼州城一行。”
顧青笑了,王思禮是熟人,上次與河西軍沖突時,就是這位中郎將獨自來中軍奉命求見顧青,算是一位頗有膽識的將領。
玉門關離涼州城不遠,既然到了哥舒翰的地盤上,且兩人如今也算是朋友,沒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
于是王思禮率部在前領路,顧青與親衛們跟在后面,又走了幾日,來到了涼州城。
哥舒翰得報后,早早等候在城門外,見顧青等人到來,哥舒翰下馬朝他步行而來,顧青也急忙下馬,二人在城外重逢,彼此行禮。
“來了我的地盤,不招待一番可不像話,還好顧節帥未與老夫生分……”哥舒翰朗聲大笑道。
顧青苦笑道:“我已不是節帥了,慚愧……”
哥舒翰搖搖頭:“在我心里,誰來當安西軍主帥都不如你,你是天生的經世之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