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若破,關中平原已失,包括都城長安在內,都會被叛軍占領,同時叛軍也不會再為糧草發愁,有長安城國庫的屯糧,有廣袤的關中平原官倉,糧草不再是問題。
也就是說,叛軍若破了潼關,安西軍費力截斷的叛軍南北糧道等于徒勞。
有些話說出來很殘酷,但帥帳內的將領們很清楚,戰時需要冷靜的頭腦,無論內心愿不愿意,潼關確實很有可能在安西軍趕到以前被攻破,顧公爺未雨綢繆,必須要提前為安西軍安排新的戰略方向。
“公爺,若潼關被破,長安城必不能保,除非安西軍及時趕到長安,與長安守軍一同守城,或許能抵擋住叛軍的攻勢。”劉宏伯道。
常忠搖頭:“從今日算起,就算咱們不吃不喝連夜趕路,也來不及在數日內趕到長安,出函谷關后仍是山地居多,人馬難行,不是不愿救援,實在是無法及時趕到。”
李嗣業悶聲道:“若非當初陛下非要咱們去洛陽,也不至于……”
常忠厲聲喝道:“李嗣業,閉嘴!不想活了?”
顧青嘆道:“若潼關能夠多守住幾日,一切或許來得及……”
常忠好奇道:“公爺覺得潼關很快會失守?”
顧青點頭:“這幾日我越想越不安,叛軍糧道被斷,安祿山必有置之死地之心,攻打潼關必然必以往的攻勢愈發凌厲激烈,潼關守將哥舒翰病重,一軍主帥若稍有意外,軍心必然渙散崩潰,潼關被破只在須臾間。”
劉宏伯嘆氣道:“原本高仙芝守關挺合適的,天子為何換下高仙芝,讓病重的哥舒翰去守,這根本就是亂命……”
帥帳內眾將說得還算溫和,但隱隱間對天子的指揮部署皆有牢騷。
顧青看在眼里也不阻止,微微一笑道:“那是朝堂的事,我們管不著。潼關若破,長安城只有兩萬多守軍,斷然無法守住,叛軍已擁關中偌大的地盤,必然招兵買馬擴軍……”
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顧青嘆道:“那時,可真就天下大亂了,再也無人壓制得住安祿山了,安西軍也不行。”
李嗣業咬了咬牙,道:“安祿山擴軍,咱們安西軍也擴軍!咱們擴個十萬大軍出來,再與安賊決一死戰!”
顧青抄起桌案上一支毛筆扔過去,罵道:“你給我坐下!說得輕巧,叛軍可以拉壯丁,可以搶掠民間富戶,我們能干嗎?養十萬大軍需要多少銀錢糧草,你算過賬嗎?這筆錢你能出?”
李嗣業訕訕坐下,嘴硬道:“公爺掙錢向來厲害得很,再努努力說不定就賺到了呢……”
饒是如此緊張時刻,眾將仍忍不住大笑起來。
顧青擺了擺手,嚴肅地道:“潼關若破,安西軍便離開關中,轉戰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