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帥帳內,諸將齊聚,包括李光弼,鮮于仲通,甚至還有臥病在床動彈不得的哥舒翰也被親衛抬來了。
帥帳內還有兩位客人,正是盤桓大營多日的太子使臣杜鴻漸和李輔國,這兩人一直賴在安西軍大營不肯走,顯然太子對他們有所交代,就算奪不走安西軍的兵權,也要賴在大營里盯著顧青,至少保證顧青對朝廷的忠誠。
帥帳內今日還來了一位久違的人,邊令誠。
通常時候顧青聚將之時,邊令誠是不會到場的。顧青對兵權抓得很緊,治軍嚴厲,性格更強勢,邊令誠與顧青幾次或明或暗的沖突后,漸漸明白了顧青不可能讓他染指指揮權,邊令誠只好死了心,暫時在安西軍中蟄伏下來,等待反擊的機會。
顧青沒想到今日邊令誠居然也來了,特意多看了他一眼,邊令誠面帶微笑,朝顧青恭敬行禮,言行并無異常。
顧青也含笑朝邊令誠點頭示意,算是回禮。
走進帥帳后,眾將起身行禮,顧青卻快步走到哥舒翰的軟椅前,躬身握住他的手,溫和地道:“哥舒節帥恕罪,近日忙于軍務,實在無暇分身,但哥舒節帥的病情我一直記得的,大軍每駐城池,我都托人在城中尋找有名望的大夫為哥舒節帥看病,看哥舒節帥的氣色,比當初好了幾許,想必大夫的方子還是不差的。”
哥舒翰的病情確實好了很多,換了好幾副方子后,不知哪味藥下對了,哥舒翰如今的氣色紅潤許多,只是身子仍然癱瘓無法動彈,但已能夠含糊地說出話了。
“顧節帥……北進,北進,收復……關中。”哥舒翰含糊不清地道。
顧青點頭:“今日便是與眾將議北進之事,哥舒節帥勿急,安西軍已準備由守轉攻,進入戰略攻勢了。”
哥舒翰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嘴一咧,一串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了嘴角。
身后的河西軍偏將曲環急忙為哥舒翰擦去了口水。
顧青又與鮮于仲通和李光弼招呼過后,這才坐在帥帳內的主位上,首先緩緩朝眾將掃視一圈,道:“長安城傳來的消息各位想必都聽說了吧?”
眾將齊聲道:“聽說了,叛賊安祿山已死。”
顧青嗯了一聲,道:“安祿山已死,但叛軍還在,他們仍然占據關中和河北。如今偽燕的新主子是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此人不足為懼,我們要小心的是另一個人,安祿山的麾下第一大將史思明,此人已掌握了叛軍的兵權,也就是說,他才是我們接下來平叛的真正敵人。”
眾將紛紛抱拳道:“請公爺下令。”
顧青笑了:“我知道你們都急著收復關中,收復長安,但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目前咱們與叛軍的兵力對比,仍是叛軍優于我們,所以北進必須謹慎,寧愿貽誤戰機,亦不可行險冒進。”
李嗣業凜然道:“公爺,劉宏伯昨日給了末將八百陌刀手,末將試了試,雖說操練才幾個月,用著也還順手,多經歷幾場戰事約莫便懂事了,陌刀營如今已有兩千五百余人,比當初差不了多少,末將愿請戰,以陌刀營為前鋒,先于大軍北進。”
顧青搖頭:“陌刀營不是這么用的,你閉嘴,沒到你耀武揚威的時候。”
李嗣業訕訕地退了回來,沈田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碰灰了吧?陌刀營再猛,也就兩千多人,能頂得甚事?真以為天下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