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前方的滾滾煙塵,阿史那承慶道:“安西逃軍與我們相隔不過數里,咱們再加把勁兒就能追而殲之,只差那么一小步了,你告訴我要撤軍?昏了頭嗎?”
部將忍不住道:“阿史那將軍,末將總覺得兩旁的山林里有古怪……”
阿史那承慶冷笑道:“什么古怪?顧青那賊子的安西軍全部都在潼關外跟安守忠那老匹夫拼命呢,哪里還有余力顧及長安這邊?只要穿過這片山林,便能直抵潼關,咱們四萬兵馬順勢從安西軍的背后發起突襲,讓安西軍腹背受敵,雞飛蛋打,哈哈,老子順便收了潼關,往后史思明有何資格當大將軍?我才是大將軍!”
部將心頭一沉,周圍環境的詭譎,阿史那承慶的狂傲,前方明明頗多疑點的敗軍,一切征兆看起來都顯示著不祥。
“阿史那將軍……”
部將還待再勸,卻被阿史那承慶狠狠喝道:“你莫再掃老子的興,貽誤了軍機,老子必斬你首級,滾!”
部將被阿史那承慶兇狠的表情嚇到了,肩頭瑟縮了一下,轉頭環視四周越看越不對勁的環境,部將暗嘆一聲,目光閃爍開始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若發生了意外,安西軍果真在此設伏,既然保不住全軍將士,至少該保住自己,尋機偷偷逃了吧。
馬蹄隆隆,兩軍在狹窄的山道上飛馳而過,沈田所部埋伏在山道旁邊的叢林,眼見常忠率著兩萬將士風馳電掣般掠過,經過沈田所埋伏的叢林時,沈田甚至清晰地看到常忠騎在馬上朝叢林方向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嘴唇張合了幾下,從口型上能看出,常忠對沈田罵了一句問候式的臟話。
“雜碎,老子今日便博個潑天大功,將來封侯封公,你個狗雜碎見到老子就不得不行禮,就問你氣不氣。”沈田握拳喃喃咒罵道。
一旁的部將輕笑道:“沈將軍,封侯還好說,封公過分了吧?顧公爺如今也才只是國公呢。”
沈田罵道:“你知道個屁,收復長安后,天子敢不給顧公爺封王?顧公爺就算忍了,咱們安西軍將士能忍?顧公爺將來封了王,我當個國公不過分吧?”
部將笑道:“不過分,不過分,最好是沈將軍封公,常將軍封侯,往后常將軍見到您便矮一頭,忍氣吞聲給您行禮,那滋味太爽利了。”
沈田哈哈一笑,隨即凝神嚴肅地道:“傳令各營準備,叛軍馬上要來了,待叛軍全部通過后便封死他們后路,山上準備的滾石,弓箭,擂木,全給老子招呼上!”
常忠所部將士已全部通過,沒過多久,隆隆的馬蹄聲傳來,叛軍追兵已至。
沈田和麾下的將士們緊張地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下方的山道,叛軍皆是騎兵,風卷殘云般掠過,根本沒注意周圍靜謐的山林,更沒察覺到靜謐中隱隱待發的濃濃殺機。
沈田耐心地等著叛軍經過,四萬兵馬魚貫而過,等候的時辰不算短,沈田抿緊了唇,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他有足夠的耐心,他更清楚耐心與戰功成正比,只要忍得住等待,戰功將會更豐厚。
冰冷的雙眸盯著山道下匆匆飛馳而過的叛軍,直到肉眼可見叛軍后方已快無人時,沈田忽然站了起來,拔出腰側的橫刀大喝道:“擊敵立功,就在此時,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