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他醒轉之地并非萬丈天臺,其次是長老橫尸之處也并非其閉關之處,再次是當他以歸元神雷擊空時,那靈機湮滅之形態,確實古怪……
但這一切再說就晚了,那時未曾覺查,連被林豪橫以七記世外之道連中已身,神嬰皆裂,這傷,要個幾十年才能彌補回來,可若是……
若是此刻所知所感,仍是幻夢呢?
黃粱大夢惑人五感,若是連重傷之感受,靈機之反饋,法寶之如意,都能模仿……那他豈能知自己是否仍在夢中?
青云子思慮及此,心境不由得一亂,而腹內神嬰之上裂紋,則是忽得再深幾分,他嘴角又溢出金血。
不好……有心魔了……青云子謹守心神,囑咐自己不要再思再亂,便是呂祖之能,也不可能幻夢到此種境地。
若是有哪位天仙大能,可以將他這般元神修者,都以黃粱大夢將五官盡皆迷遍、百千年也不得醒轉,那他,也只是甘心等死、在夢中了此余生罷了。
想及此,心境平復下來。
青云子不知道自己思考了一個名叫‘缸中之腦’的謎題,而這謎題注定無解。
便在青云子收斂心神、周轉天地靈機彌補神嬰之傷時,忽得一個聲音傳進耳中。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青云子張目一瞧,便見自己徒兒黃釋天正往匆匆爬上法臺,已在不遠處,臉上皆是擔憂之色。
“釋天?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讓你遠避千里么?”青云子見著自己關心之人物,心神又是一顫,因為神嬰之傷,七情入體,完全不似平日之風輕云淡。
“我擔憂你啊,師父,這一路上我見萬法弟子盡皆昏厥在地,叫也叫不醒,究竟發生了何事啊?”黃釋天已經到了近前,就在青玄九焰燈所生護體光罩之外。
“你這癡兒……咦?”青云子想要再說什么,忽覺得不對,萬法之地,盡皆被兩重黃粱大夢所籠罩,黃釋天怎的能肉身行于他面前?!莫非又是幻夢?
想到這,青云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欲以神識勾連天地靈機,若是幻夢,便該醒轉才對。
可天空悠悠,眼前徒兒真切,卻是仍在原地。
并非是夢……可若是方才那動作,也被夢中安排呢……青云子又是面顯淡金之色,嘴角溢出金血來。
“師父,你沒事吧!”黃釋天一聲驚呼,上前一步,卻被青玄九焰燈所化星辰燈火,燒得雙手焦黑,他驚口呼痛。
“我無事。”青云子強定心神,心知要么打殺了眼前黃釋天,要么確認黃釋天乃是真人,否則這心魔一波接一波,會要他萬劫不復的。
“你乃是……的轉世,他亦是身具幻夢大能,若是能天生看透黃粱之夢,也不足為奇,我且問你,你是幾日、又是因何機緣上得萬法仙宗的?”青云子盯著黃釋天問道。
“徒兒本是金烏國王子,素性風流,不被國王所喜,那一日國內來了大唐之人,國王與其作賭約,第二日金烏國便遭天傾之禍,徒兒身周之人皆在此禍中,徒兒卻半點不覺,甚是詭異。”
“第二日,師父便到徒兒居處點化,說徒兒乃是九劫真仙轉世重修之身,這才渡徒兒上山,那一日是約為六年之前,乃是……庚子年三月二十三。”
聽黃釋天將其上山經歷,合盤托出,與青云子印象之中逐一合對,盡皆正確,青云子卻是心頭一松,但下一秒心魔又至……若是這黃粱之夢,夢出了他心頭正確答案呢……
面色又金。
神嬰之裂痕越發深了。
青云子嘆了口氣,揮手將青玄九焰燈散開,裂出一條通道來,“釋天你且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