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音忽然響起,許君虎倒是沒被嚇到,這世上能夠悄無聲息來到他身邊的,只有一個,或者說是二人。
他歪頭瞧了一眼身邊,果然,林不周和有蘇,正手挽手站在輪回塔之上,同時仰著頭,瞧著東北方天際盤旋如一個天文異象的北海玄龍。
“前恥太多了,數也數不過來。”許君虎輕笑道,語意雖是輕快,但話中的喻意,卻不是開玩笑的。
“你一個堂堂日月仙尊,日月仙宗之主,二十四仙宗當之無愧的話事人,天下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誰敢給你屈辱?”林不周不禁詫異。
“呵……開玩笑嘛~”許君虎嘴角上揚,笑了下。
“你這樣一笑,我就知道你有事。”林不周哼了聲。
林不周實在太了解許君虎了,當年十年神洲游歷,二人形影不離,名為師徒,親如父子。
“自北海玄龍傾覆塵世以來的二十年,林沖改了做法,不再管你……嗯,雖然我覺得他當年強迫癥似的監控你,是有病,但畢竟出發點是好的,不想你沒個結果,你不怨他吧?”林不周問。
林沖自二十年前起,就放棄了他界巡念法與斬尸經,不再以這種方式,來控制林不周、林豪橫與許君虎三人,這是林沖的自我檢討,也許有點矯枉過正,直接導致了許君虎野蠻生長,無人監管,林不周對此有些疑慮。
許君虎一個蓋世天才,五歲金丹,十五歲入神境,二十三歲得散仙果位,如今自無上天魔被擊退一役,過去了足有三十年,境界紋絲沒動,仍在散仙,誰信啊?
至少以得了九劫真仙遺澤,三十年勢若破竹,直抵六劫之境的林豪橫來看,許君虎某些時候,足夠與其匹敵,另外一些時候,卻弱得一把手就能掐死,著實古怪。
“我這一身造化,都是上仙給的,怎會怨他?”許君虎搖頭,“好了,我宗內還有事務要處理,在此向師父作別……”
“那你今日倒是與我講講,究竟是誰欺負你?”林不周抓住許君虎的胳膊,不讓他走。
有蘇則是抓住另一邊,溫言勸慰,“就當閑聊嘛,反正你師父口風緊,也不外傳。”
許君虎左右瞧瞧,忽得笑了,“師父你的無相仙法和有相仙身,又有進步啊,我瞧著你和師娘,是明明白白的兩個人,我都瞧不出有哪里相似,真是厲害,現在能夠模擬北海玄龍的不滅之力了吧?”
“呸,師父師娘當然是兩個,你別轉移話題,我要是下定決心,你肯定逃不過,小小虎,今日我必須問你個究竟,是誰,欺負你。”林不周正色道。
確實,若是一個精通無相仙法的黃粱夢仙,與你糾纏的話,日里夜里,現實里夢中,定是處處都是他的蹤影,足夠煩死你。
許君虎無奈,這師父的潑賴樣子,還真是數十年不改,他嘆口氣,低下頭想了想,又抬頭仰天,輕聲說:“……當然是這天意啊。”
天意?林不周不解,正要細問,有蘇卻向他搖搖頭,只要開了口子,自然會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都落出來。
“自那年下山,遇著青云子,我與其爭斗不敵,化血而歸,這好像就成了我與敵人爭斗時的慣常結果。”
“太一村算籌仙宗一役,面對計無量與天魔,我施展盡了手段,仍舊只能剩下拼命的能耐,還是化血而歸。”
“為了破解當年魔劫,我自悟死劫之法,入死劫,閉死關,當時說得悲壯,其實心里覺得萬無一失,沒想到的是,竟然差點被王莽鳩占鵲巢。”
“而后,十大圣之役,昆侖真仙崛起,他們俱是身懷唯一根果,一劫真仙之力亦可痛擊妖圣,我的玄功道法,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