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打聽，“昨天裁縫大娘說要用半個周易換我的蘑菇，還說那周易是一萬劫才繡成的，但后來那個長臉的羅，說周易、歸藏都不是裁縫大娘的東西，要是換成了她的道統，會出反骨仙，裁縫大娘就不換了，這是怎么回事？”
“因為羅是個烏鴉嘴啊，他說的，很可能會變成真的，又在這個交換道統的關鍵時刻，裁縫大娘當然不敢冒一點風險。”雉理所當然得說。
“交換道統？”林沖本以為很難問出真相，沒想到直接就得著個答案，“道統是什么？”
“你的道統……就是你的道統啊。”雉奇怪得望著林沖，“蘑菇就是你的道統。”
“蘑菇怎么就是我的道統了？我的道統怎么可能這么奇怪……”林沖正想爭論這個，但背后靈的聲音，傳進耳朵，他閉上嘴巴，點點頭，然后指著自己背后的竹簍，“那這些蘑菇全部加起來是一個道統，還是每個都是一個道統。”
“所有的蘑菇，叫道統，一顆蘑菇，叫傳承。”雉解釋著，“昨天裁縫大娘想用半個周易，也就是半條傳承，換你的一個傳承，雖然數量上，你是有點虧，但周易是世間三易之一，正是你們昆侖史中缺失的部分，補上去的話，說不定能夠從歷史中再誕生一個道統，這么想來你也不虧……”
雉脆生生的聲音，山泉流水一樣，講著林沖半懂不懂的話，他有心阻止，背后靈卻告訴他別開口，有人聽得懂。
“但周易和歸藏，不是裁縫大娘自己的傳承，她是從她哥哥那‘換’來的二手貨，而且當初交換的時候，也沒理清楚首尾，半拿不換的，其中的因果太復雜了，總歸是有點麻煩。”雉最后總結，“所以羅說得也有道理。”
這時兩人已沿著山路，走到越駱之鄉的邊緣，濃密的樹蔭遮掩下，越駱之鄉一派世外桃園的安逸與詳和。
“我的昆侖史……”林沖琢磨著這個詞，“為什么我的昆侖史會缺失？”
“從造父到你的誕生，這其中相隔著無窮劫呢，這都不空白，啥是空白？”雉說。
造父到我？
林沖想了想，的確，隱約覺得造父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存在，傳承到我，這之間的確很空缺。
“裁縫大娘的半個周易，能填補這空白？”林沖問。
“一部分吧，要看你怎么用，真正能填補空白的，倒是裁縫大娘她自己，若是她愿意把自己填入昆侖史，那你可就發達了，一條道統，就穩了。”雉說，“當年誰誰化誰誰，誰誰化誰誰，都是這般的交換。”
“誰誰？”林沖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被消音了？怎么聽到的都是‘誰誰’，而不是‘名字’。
“就是誰誰啊~”雉跳著去采枝頭的葉子。
“裁縫大娘究竟是誰？”林沖不禁問出這個問題。
“她叫麻菰，我不是介紹過么。”雉奇怪得說，“這么快就忘了。”
“嗯，說得也是，我想起來了。”林沖點點頭。
背后靈，連同背后靈身后的人們，都要瘋了，哪里想要的是這個答案，他們想要的是另外一個真正的名字啊！女媧后土媽祖西王母……究竟是誰？！
“如果你和楮叔，愿意入我的昆侖史，也能成就一條道統？”林沖又問出個問題，這個問題，純粹是林沖自發問的，但也讓那些人們屏息靜待。
“我們可不行，沒看我們住在山上么，對越駱之鄉的居民來說，我們始終是外來人……”雉不安得瞧了一眼林沖，“我們沒什么可與你‘換’的，你若是把傳承給我們，我們也沒什么可‘還’的……”
“你們為什么混得這么慘？”林沖說話可真夠直的。
“因為我們差一點住進鄉里，但被趕出來了。”雉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很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