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學過琴曲天下、亂江山,但彈奏此曲他隱隱感覺到,天下和亂江山之意境,在此曲面前,微不足道,渺小如塵埃。
以他如今的境界,甚至帝意被催動,依舊不足以彈奏出其完整的意境,只能彈奏出十之一二,甚至如今他還無法彈奏完整的琴曲,要從頭開始。
悠揚的琴音再次傳出,葉伏天像是又一次回到了數百年前,雙帝游戲人間、瀟灑快意恩仇的時代,那股意境太美、美到讓人想要沉浸其中。
這一次的彈奏,比上一次更加的流暢、完美,意境更強。
隨著琴音不斷傳出,葉伏天和華青青只感覺經歷了一段段人生,經歷了心境的升華,那主宰天下的帝王之意再次從葉伏天身上彌漫而出,這天山之巔,仿佛唯有他一人,漫天飛雪飄落在身上,他的意境融入其中,無盡的靈氣垂落而下,像是隨著琴音而動,琴音,主宰著整座天山靈氣的流動。
在彈奏中,葉伏天只感覺自己的意志融入到了無盡的白雪中,與之融為一體,從蒼穹落下,彌漫至天山,他的感知伴隨著飄落的雪花延伸而出,他仿佛看到了山道上的畫面。
他看到了千秋寺的佛子在山道上艱難而行,到山巔之下已經難以踏步,身上雖有佛光,卻并沒有了之前的寶相莊嚴,臉色略顯掙扎,佛道眼瞳中,隱隱還有一縷邪芒。
當雪花飄落在身上,佛子皺了皺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他抬起頭看著天山上,喊道:“誰?”
這一刻,佛子竟感覺到有人注視著他。
漫天的雪花繼續往天山下飄落,隨著雪花往下,他又看到了樓蘭雪、看到了楚夭夭,她們都艱難的前行著,掙扎著,卻已經難以抵抗。
他還看到了易小獅,易小獅和六師姐北唐星兒在一起,他們帶著葉無塵和柳沉魚、柳飛揚匯合在一起,在之前易小獅登山的時候遇到了葉無塵,因擔心受傷的葉無塵會遇到敵人,易小獅選擇將葉無塵帶下去,直至遇到了柳沉魚他們。
伴隨著飄雪,葉伏天看到了很多很多,登天山的人,眾生百態,仿佛盡收眼底,他漸漸能夠感受到天山無盡飛雪的每一縷意境,感受到天山的一切。
然而,當他的感知繼續擴張的時候,琴音再次停下,他難以支撐住,無法繼續下去,那股意境太強了,哪怕是借住了雙帝之意,他還是做不到。
看著那再一次停下來的琴音,看著那坐在雪地中的英俊身影,華青青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此時,葉伏天抬頭,目光望向她。
華青青看著那雙眼睛,她美眸一動不動,凝視著葉伏天。
終于,只見她緩緩轉身,踏著茫茫白雪,走到了天山的邊緣。
她抬起頭,看著那漫天的白雪,纖纖玉手伸出,白雪飄落在掌心。
隨后,她閉上眼睛,茫茫天山,雪一直落,在華青青的眼角,有一滴淚流淌而出,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她縱身一躍,朝著天山下跳去,寒風呼嘯,吹打在絕美的容顏上。
世間最難欺騙的,便是自己的心。
為何要讓她聽到這樣一首琴曲,為何彈奏琴曲的人是她的敵對方。
她無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