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羅杰沒有反駁,谷雨眨巴幾下眼睛,忽然想起了件要緊事,正色說道:“好了,傅少雷的案子到此為止,我不能再透露更多的案情給你了,現在咱們言歸正傳,談正事。”
“正事?”羅杰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腦海中閃過一頂大紅花轎,頓時心慌意亂,“阿雨,你不是吧?”
“看看,又想歪了不是,還整天標榜對人家沒意思,哼,信你就怪了!”
得意洋洋的把羅杰數落了幾句,谷雨言歸正傳:“阿杰,我今天找你有兩件事,都是正事,第一個就是你的工作!”谷雨拉了個長音,加重了“工作”兩個字,惡狠狠的盯了對方一眼,“至于你喜歡我追求我的事情大家已經都知道了,還用得著姐姐我再三強調嗎?哼!”
強調完自己的優勢地位,谷雨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沉聲問道:“老實交代,你到底為什么放著京城好端端的醫療專家不做,跑回來搞這種不著邊際的工作?總不是為了我吧?”
羅杰抿了口咖啡,然后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低聲回應道:“醫生的職責是治病救人,可如果你非但治不了人,甚至還要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在面前,那種刺痛、絕望和無力感,你是無法體會到的。”
“阿杰,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谷雨抓住羅杰的左手,輕輕撫摩著,關切的望著他蕭索的臉龐。
“太多太多了,沒辦法細說。”羅杰苦笑著搖頭,“頭兩年確實治好了不少病人,有了點名氣,然后病人慢慢多了起來,而在這些慕名而來的病人當中,超過80%都是未成年人,當然,是被父母親護送或者說押送過來的。”
“正常,”谷雨點點頭,“精神病的治療耗時耗力又花費不菲,咱們中國人最重視孩子,肯定傾其所有不顧一切。”
“正常?呵呵。”羅杰緩緩點頭,“被送過來的孩子表現各異,但從監護人方面的說辭卻幾乎是千篇一律:厭學、沉迷網絡、死宅、孤僻、暴躁易怒、不跟家人交流,偶爾有自殘行為,等等等等。”
“唉,現在的孩子啊!”谷雨有感而發,“咱們的110出勤民警一年都不知道要處理多少宗相關的警情。”
羅杰看了看谷雨,“阿雨,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
停頓了幾秒鐘,看到對方在凝神傾聽,羅杰才接著說道:“簡單的面談之后,以我的專業水準得出的結論卻大相徑庭:孩子是完全正常的,家長或者說監護人所抱怨的種種所謂不良行徑,大多是青春期的正常躁動而已。至于厭學什么的,是應試教育造成的群體性應激反應,再正常不過。”
“于是我嘗試跟那些花了大價錢的家長解釋,然而反復溝通之后卻讓我得出一個讓人無奈而又悲哀的事實——這些早已成年的家長中的絕大多數都屬于典型的極端的偏執型人格加躁狂癥,個別人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你的意思是說,得病的、需要治療的是家長而不是孩子?”
“不錯。”羅杰點點頭,“想象一下這副畫面:一個或者兩個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家長,押送一個完全正常的孩子到醫院接受治療,而醫生卻說孩子沒病,需要治療的是你們這些父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