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玲家的房子是套百多平方的三居室,裝修風格是典雅大方的歐陸風,全套的木制歐式家具,檔次比較高,一望而知出自闊綽的女婿手筆。
房子的客廳正對著運河,同樣能看到河景的主臥留給了女兒女婿,旁邊的臥室布置成兒童房間,顯然是給外孫們準備的,主人自己卻住在最小的、毗鄰小區外墻只能看到棚戶區的房間里。
陳容江隨手把鑰匙丟在茶幾上,帶著羅杰每個房間都走了一遍,完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俯瞰著遠處波光粼粼的運河,沉聲說道:“按老輩的說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二叔命該如此,沒福氣,要不然,怎么會沒享幾天福就沒了呢?”
羅杰沒有接腔,不緊不慢的逐個察看完每個房間,最后才走進陳興邦墜樓的房間,也就是他的臥室,仔仔細細的勘察起來。
“江哥,你快來。”百無聊賴的陳容江剛剛摸起電視機的遙控器,就聽到羅杰略顯激動的聲音。
陳容江慌忙起身,“什么事?”
這時,谷雨從客廳走了進來,看到他慌亂的樣子,臉色一變,三步并作兩步跟了過去。
“你們看。”
羅杰遞過一張12寸的彩色照片,陳容江接過來一看,頓時釋然道:“這是二叔他們這些老師跟那班學生的合影,正中間幾個披紅圍巾的是老師,剩下的都是學生。喏,這個是唐勇、這個是韋志高、這個是姚虎,噯,李強這小子躲到哪去了,他們幾個都喜歡挨著二叔照相的…”
“江哥,你看這里。”羅杰悄悄把手指放在照片右下角的日期上。
“1月28日…二叔出事的那天?”陳容江瞬時雙眼發直表情僵硬,喃喃說道:“怎么可能!不,不對,這絕對不可能——照片洗出來的時候二叔已經走了,誰拿來的?”
“除了你還有誰有鑰匙?”
“玲子,”陳容江慢慢把呆滯的目光從照片上移開,“我三天前來過,沒看到照片啊,我發誓,我真的進過房間的!”
“照片是放在窗臺上的,”羅杰走到窗臺前,透過玻璃眺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屋脊,問道:“你還記得窗戶是關的還是開的?”
一陣微風拂來,窗簾隨風擺動,陳容江感到脊背上滑過一陣顫栗的感覺,慌忙大聲回答道:“關的,我親手關上的,那天下了大雨,我怕打濕地板。”
谷雨從口袋里隨手摸出微型聚光手電,上前聚精會神的察看,羅杰看到她的手上竟然戴著乳膠手套,連忙側身擋住陳容江的視線,輕聲咳嗽幾下,引起谷雨的注意,然后瞟了下她的雙手。
谷雨咧嘴一笑,迅速脫下手套收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朝客廳走去。
“小羅,會不會有鬼?”陳容江望著窗外被黑夜漸漸籠罩住的大地,渾身一抖,頭皮發麻,一邊快步上前把窗戶關上,一邊忙不迭的說道:“二叔,您老人家可別嚇我啊,我可是您親侄子啊,您是自己跳下去的,怨不得別人啊,再說,也不能怨我啊,對不對?”
關好窗戶,陳容江還是不放心,“小羅,你趕緊看看,完事咱們馬上走——我感覺有點陰森森的,可能是二叔不高興有人在他家里亂翻。”
羅杰把照片舉到身前,盯著里面的某個點緩緩點頭,“江哥,別急,我們馬上走。”
羅杰邊說邊走向客廳,同時悄悄提高音量,“阿雨,可以走了嗎?”
“可以走了,我在這洗洗手。”谷雨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接著腳步聲起,來到客廳,朝羅杰意味深長的一笑,“老人家挺有意思的,把電話裝在廚房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