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時一模一樣,街道、馬路、公園全都空無一人,路燈和紅綠燈、店鋪的招牌、霓虹燈廣告等等,靜靜的亮著,仿佛整個人類完全消失了,只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丟下。”
“汽車在道路上疾馳而過,目力所及的范圍內依然是人跡全無,車的前方、后方,乃至對面車道,也沒有一輛車出現,我慢慢開始相信自己被遺棄了,但還存有一絲幻想,對家的幻想,促使我把油門踩到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路變成了賽車的跑道,一個看不到盡頭的弧形的隧道,隧道是一圈圈鏈接而成,跟節肢類動物的外骨骼一樣。沒過多久,前方不遠處出現一輛粉紅色的敞篷超跑,隱隱約約能看到兩個腦袋,我心里莫名的悸動一下,迫切的想追上去看看,可是不論我怎樣努力,兩車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不變,讓我焦急萬分。突然,眼前一亮,超跑騰空而起,沖破了隧道的束縛,進入一片亮白之中,我下意識的閉上雙眼。”
“然而,預料中的落地和碰撞沒有發生,重新睜開眼睛之后,我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奇特的山谷中間:四周是紅褐色的沙丘,數百米高,連綿起伏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在我的腳下,沙漠繼續向前推進了百余米,止步于一片純白的土地前,那里是一片枯樹林,稀疏的矗立著二三十棵干枯、丑陋,黑白相間的樹木。”
“我邁步前行,進入枯樹林,詭異的是,那些枯樹殘缺的枝條同步扭曲著,伸展著,再從縫隙中鉆出一條條翠綠色的嫩芽,以肉眼清晰可辨的速度生長著。每個枝丫的末端全都掛著‘吊死鬼’的囊,在我的腳步踏上白色土地的瞬間,這些囊瞬間消失,將里面的物體呈現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具具**的尸體,同一個人的,從腹中的胎兒到青年,覆蓋了每個年齡段,跟真人相比,只是在屁股后面多了條長長的尾巴,耳朵比較長而已。那個瞬間,我心地泛起一股苦澀的味道,雖然尸體的面孔模糊不清,可我清楚的知道,那全都是我。”
“腳下刮起一陣旋風,將我的身體托起,迅速的卷進風眼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旋風是個闊口的漏斗,在高速的移動中扭曲變形,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但漏斗的形狀始終沒有改變。過了一會,我開始慢慢的下沉,眼前不斷的有許許多多的面孔掠過,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速度如此之快,面孔如此之多,在我在還沒有分辨清楚之前,就已經升上去了,而我,則在繼續沉淪下去,俯身向下,腳下已是黑漆漆的無底深淵,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害怕。”
“突然,一個天使,或者說一個鳥人,從旋風外圈橫掠而出,將我攔腰抱住,帶著我扶搖直上,沖出了旋渦,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孔,卻意外的有種熟悉而又陌生,親切卻又厭惡的感覺,遺憾的是,我醒了。”
羅杰停住手中的筆,低聲問道:“建哥,你剛剛講述的夢境,是一個孤立的夢,還是反復出現多次?”
長時間的講述似乎掏空了王建的精力,他閉上眼休息了半分鐘左右,又喝了兩口表妹遞到唇邊的水,才慢吞吞的回答道:“是反復出現的,里面的場景大同小異,但主干部分很少發生變化:人消失了,旋風把我帶走,我被拯救。剛剛講的是昨天晚上才做的,哈哈,現在要么是睡不著,要么就是做噩夢,睡眠對我來說,不是休息,而是折磨,所以我寧愿維持現狀的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羅杰停頓幾秒鐘,繼續發問:“夢境中開車上班,道路兩旁有沒有特別的事物出現?”
“沒有,我眼里只有路,沒有其他的。”
“你發覺情況有異開車回家的路上,是在哪個特別的點上變成賽車道的?這部分有沒有的印象?”
王建瞇縫著雙眼,想了好一會,“好像頭頂上過了一條黑線之后就變了。”
“枯樹林里掛的尸體,是頭上腳下,還是正常的?”
“是倒掛的。”王建頗感意外,眼神隨即清澈了不少,“羅先生看起來確實是專業人士。”
夏七七急忙把話接過去,“那當然啊,人家杰哥在鵬城很有名的,有的人排了幾個月隊都約不到呢!”
羅杰搖搖頭,“哪里哪里,混碗飯吃而已。”
夏七七見王建的精神稍稍振作一些,急忙悄悄向羅杰眨巴眼睛,示意他盡快提問,后者會意,“建哥,你說帶走你的旋風外型像個漏斗,那它的結構是單筒望遠鏡那種拉伸折疊的結構,還是完全平滑的實驗室漏斗那樣的?”
“單筒望遠鏡。”
“這樣的話,你能否記得起落到了第幾截才被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