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十八年,六月的某一天。
剛剛還艷陽高照的天兒,已經下起了小雨。
六月的天,是說變就變,就跟那青樓里姑娘的臉色一樣。
給錢就是爺,不給錢你就是個屁。
淅淅瀝瀝的雨是下的越來越大,過往的行人大多數都是行色匆匆。
有人已經穿上了蓑衣,有人則是用手擋在頭頂上,不知道能擋幾滴雨。
水花濺起來,不少人身上都是濕漉漉的。
也有人撐著油紙傘,一起在那雨地里并排走著,充滿了詩情畫意的味道。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褲腿子挽到半截高,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正不緊不慢的穿著一雙草鞋在街上走著,手里提溜著半只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透出淡淡的香味,那是荷葉與燒雞的香味兒。
在那半大小子跟前還跟著兩個看起來還要小一點的小乞丐。
兩個小乞丐穿的一樣破破爛爛。
此時,兩個小乞丐正看著那半大小子手里的燒雞暗自吞咽著口水,渾然不在乎被雨淋。
“還是城里好啊。”
“大青石鋪的街,不至于一下雨就渾身是泥巴。”
“只可惜,兜里的大子不多了,只能將就湊合,不然還能買壺酒喝著。”
陳玄一一邊走一邊感慨著。
“狗子哥,你身上的傷可剛好,不能喝酒。”
一個小乞丐在一旁嘟囔道,這小乞丐臉上臟兮兮的,頭發亂糟糟的,就和馬蜂窩一樣,大概**歲的樣子,雨水落在小乞丐的臉上。
小乞丐用袖子在臉上抹了抹,倒是干凈了不少。
陳玄一回頭瞪了那小乞丐一眼,將別在腰后的一把草帽子給小乞丐戴上,道:“說了第幾遍了,不能叫我狗子哥,要叫我陳大哥。”
那小乞丐嘟著嘴,委委屈屈的說道:“狗子哥就是狗子哥嘛,以前都是這樣叫的。”
陳玄一停下來,瞪大眼睛,道:“不行,以后必須改口,不然,今天燒雞沒你的份兒。”
小乞丐一聽,竟然低聲啜泣起來,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道:“狗子哥,你變了,你以前對我可好了,從來不兇我的。”
陳玄一見狀,無奈的搖頭,道:“得得得,你哭你有理,以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陳玄一苦笑著,暗罵一句。
“他娘的,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日的金手指一聲不吭,黑不提白不提的就把我扔這兒了?”
“還他媽是個乞丐。”
陳玄一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算是一個理智的成年人。
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走到要飯這一步。
在經歷了連續兩次穿越之后,陳玄一覺得理智這種東西也是分情況的。
第一次穿越,好歹有個提示。
但是,這第二次穿越,連個提示也沒有了。
直接把他丟在城西的一個山崗上,差點沒讓野狼給他叼走了。
魂穿也就罷了,上次好歹有個身份,這次直接坑爹,無名氏一個。
沒有路引,沒有身份證明,就是城西破廟里的乞丐,還是帶著倆拖油瓶的乞丐。
這已經從這個世界醒來有小半年時間了。
“生活還要繼續啊......”
陳玄一習慣性的低頭看著地上,下一刻,他的心跳突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