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刻。
整個人如墜冰窖,透心冰涼。
之前的激動、高興,瞬間消失。
門外,根本沒人。
有的,是冰冷的不銹鋼欄桿,行道,靜悄悄一片。
或許是我開門動靜太大,讓行道的感應燈亮起。
明晃晃的行道,我卻感覺一片昏暗,有一種,孤苦伶仃,老無依靠的錯局。
老婆還沒有回來,已經深夜。
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背叛我就算了,現在連家都不回了。
難道,她就不怕我有所懷疑嗎?
我輕輕將門關上,渾身仿佛散架一般,使不出絲毫力氣。
看了看昨晚抽血留下的痕跡,已經發腫發黑,碰一下,很疼。
應該是我藏甩棍的時候,一直抵在哪里,導致血液不流暢引起的。
人沒收拾到,倒把自己給弄傷了。
我懷疑自己不會先瘋掉,而是先郁郁而終。
來到冰箱前,我撬下一塊冰,敷在傷口處。
很刺骨,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利刃,在上面一寸一寸的刮著。
墻壁上的掛鐘顯示,此刻已經深夜兩點,從窗戶往下看,如蜘蛛網一般的城區柏油路,只有少數幾輛出租車經過。
夜,很凄涼。
我站在窗口,任由冷風吹打。
看著手臂上的傷痕,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受傷的野貓,在夜深人靜、陰暗潮濕的角落中,偷偷舔邸傷口。
有人覺得,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而我,便是典型的例子。
可在我看來,沒有婚姻,愛情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巷子里的貓,很自由,可它們沒有歸宿。
跟老婆結婚,由始至終我都沒后悔過。
以前,我壓力也很大,為了存錢買房、為了存錢結婚,沒日沒夜的工作。
當我撐不下去的時候,我會想國外的難民,他們居無定所,生活在戰亂的水深火熱之中,連吃一口包飯都是夢想。
和他們相比,就覺得自己幸運多了,也就有了撐下去的動力。
隨著后來工作有所提升,工資也蹭蹭上漲,我就再也沒有拿自己和那些難民相比。
現在,是時候再次和那些難民相比了。
這樣一想,我忽然感覺自己很幸福,郁悶也一掃而空。
老婆雖然背叛我,但我至少生活在沒有戰亂的國家,不用為了吃口飽飯而發愁,也不用整日擔心,會有一顆導彈落在頭頂。
我有家,有兒子……
這個家哪怕已經千瘡百孔,也比沒有的好。
“爸爸?我好怕……”
就在這時,兒子從房間里面,紅著眼跑了出來,眼中,有晶瑩的淚珠,隨時會掉落的樣子。
“乖,不怕,有爸爸在呢,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放下冰塊,摸了摸兒子的頭,將他抱起。
“嗚嗚嗚……嗯……我夢見有螞蟥,很多很多,它們鉆進我的身體,在吸我的血,我好怕,媽媽呢?我要媽媽。”
兒子把頭埋進我的胸膛,一邊哭,一邊說道。
看得出來,兒子確實被嚇的不輕。
只是……
媽媽?
爸爸也在等媽媽回來啊。
你媽媽現在應該躺在別人的懷里,正呼呼大睡吧……
“不哭了啊,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動不動就哭鼻子,跟個娘們一樣,你要學會堅強,勇敢!!”
這句話,我也不知道是說給兒子聽的,還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看著在懷中哭泣的兒子,我眼睛有些發酸,好像進沙子了一般。
“媽媽,我要媽媽……”
“乖,不哭了,媽媽今晚加班,還沒回來,應該要明晚才能回來了。”
我摸著兒子的頭,心如刀絞般說道。
兒子很懂事,知道媽媽不在,也不在吵著要媽媽。
我哄了他一會兒,直到他在我懷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這才將他抱回房間,替他蓋上被子。
我輕輕將門關上,在大廳等著老婆回來。
左等右等,兩個小時過去,已經三點零七分,老婆還沒回來。
我決定不等她了,實在是困得不行,明天還要早起送兒子上學,自己也要上班。
我起身,回到臥室,一頭倒在柔軟的床上。
剛倒上去,外面響起敲門聲。
這一次,我發誓自己沒有聽錯,絕對有人敲門。
這個點,誰會來敲門?不用想,肯定是老婆。
一想到老婆在門外,我再次起床,朝門口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