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度秒如年。
我和父親一直守在手術室大門外。
期間,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每簽一次,沉重的內心就仿佛多一道枷鎖。
母親還在里面沒有出來,我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還需要多久。
我只能在外面等著,祈求老天爺讓我母親活著出來,除外,幫不上任何忙。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以前去學醫多好?有了醫術,就可以給母親治病。
人有兩大痛苦,第一就是在手術室大門外,等著親人出來。第二,賺不到錢。
兩個痛苦,我都占據齊全,或許,這就是混跡在社會底層百姓的通病吧。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我一看,是老婆打來的,趕緊接通。
“凌海,你媽的病怎么樣了?出手術室了嗎?”
“還沒……”我開口道。
老婆居然打電話過來問我母親的病情,我還是非常高興的,至少證明老婆不是冷血動物。
實際上,老婆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說著不治,最后還是拿錢出來了。
除去她背叛我這一點,我認為老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這也是我為什么,一直不和她攤牌的原因。
只是,有些時候,老婆過于無理取鬧,可在她優點面前,都不值一提。
“還沒出來,這都快三個小時了,你確定你媽只是傷口的肉壞死?”老婆發出質疑。
“我不知道,醫生還沒出來,護士也沒告訴我原因,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了。”
實際上我也懷疑母親的病情,按理來說,只是傷口的肉壞死,早就該出來才對,畢竟這也不是要命的病情。
要么母親有別的病,要么醫生手術出現問題。
我知道,現在不該質疑醫生,可人在著急的時候,往往都會朝壞的方向去想。
“你別急,等我回家,到時候過來陪你。”
“你不是在家嗎?”
我有些疑惑,剛才去取錢的時候,老婆都在家里,聽她口氣,似乎沒在家了。
“昨天的閨蜜又約我去逛街了,你放心,我沒喝酒,現在已經在回家的路上,大概還需要十分鐘到家,我回去收拾一下就過來。”老婆在電話中說道。
“行!”
我掛斷了電話。
從身上拿出一包煙,自己一根,遞給父親一根。
然后走到窗口,將煙點燃。
我很煩,母親還在手術室,老婆還背叛我。
就算背叛,也挑一個時間啊,為什么偏偏是現在?
如果不是昨晚我親眼看見老婆和地中海男人在一起,我就信了。
她和閨蜜逛街?這個閨蜜是地中海男人吧,逛街是逛酒店吧?!
陣陣無力感,從心底深處蔓延。
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我現在已經麻木了。
痛到深處,便是麻木,這句話,說的果然不假。
之前知道老婆背叛我,會在心底嘶吼,現在……沒有任何感覺。
要說有,那肯定有,很不舒服。
可不舒服又能怎么樣?攤牌不行,找地中海麻煩也不行,兩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我除了當一個演員,還能干嘛?!
這操蛋的生活,不能反抗,只有默默承受。
還好,我身體沒有任何毛病,很健康,也很年輕,才三十歲。
健康的身體和年輕的年紀,就是我的資本,我相信,總有一天,咸魚也會翻身。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我現在,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沐雪給你打電話了?”
父親雙眼通紅,身體顫顫巍巍的走到我身邊。
我擔心母親,父親何嘗不是?看他雙眼,肯定偷偷哭過。
能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流下眼淚,該是多么絕望的事情。
“嗯,她問我媽的病怎么樣了,有沒有出手術室。”我點了點頭說道。
“要不,你先回去吧,小風也快放學了,你還有自己的家,不能一直守在這里。
一有消息,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父親猶豫了一下,然后看著我說道。
“在等等吧,說不定等下母親就出來了。”我說道。
話音剛落。
手術室的門開了。
一名略微發福的中年醫生,端著一個盤子走了出來。
盤子中,放著一團極為刺眼的血腥腐肉。
他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細汗,還帶著沾染鮮血的手套。
為了第一時間告訴他們消息,連手套都來不及摘下。
醫生雖然出來了,但表情十分凝重。
我和父親齊齊沖了上去,十分急切的對醫生問道:“醫生,我媽(我老婆)怎么樣了?她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