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念叨著文丞相的的“過零丁洋”,宋學朱滿是血污的臉上勉強擠出了絲許笑容,他看著身旁的漢子,他是自己的貼身長隨,從十年前,他就跟著自己,原本想著再過幾年,給他許房親事,可誰曾想……哎!
“興海,你快離開吧,要是能活下來,就回鄉告訴夫人,宋某世受國家重恩,今日濟南城陷,夫無能,上不能報陛下知遇之恩,下不能保百姓免遭受東虜所害,若再為建奴所虜,實無顏見宋家祖宗,唯以死報效陛下,往后家中父母幼子,就全靠夫人了……”
“老爺!”
鐵塔般的漢子拄著刀跪了下去,然后叩頭說道。
“老爺,等我把信送給夫人,就下去繼續侍候老爺!”
沖著老爺嗑了個頭,他便順著城樓邊的繩索滑下城樓。
在親隨離開后,宋學朱那雙有些渙散的眼睛似乎又恢復了一些神采,瞧著沖來賊虜,猛的站起身來。
“兄弟們,殺建奴!”
宋學朱嘶吼著,提著刀向前沖去,在他的身后,十幾名兵丁民壯亦叫喊著跟了過去。
血!
整個濟南城變成了血泊,街道上尸體一具挨著一具,沖入城內的清軍沿街闖入宅內劫掠,見到人即用長槍刺、用刀砍,血染紅了街道。
“噗!”
白璉劃過、血光飛濺!
孫伯濤都記不住自己是怎么一路從城樓沖出來的,渾身是血的他只是麻木的提著刀向前沖著,有人擋路,他便提刀砍殺,過去使起來輕巧的刀,這會只是在手中無力的拖動著,拖著受傷的身子,繼續向前掙扎著,他的右手依然拖著那柄砍豁口的腰刀,頭發散亂,渾身是血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般的,向前掙扎著。
越往前走,前方就越來越混亂,在他的前方,成千上萬的百姓正拼命的哭喊著朝著位于城中的王城跑去。對于城里的百姓來說,或許王城是他們活下來的最后希望了,那怕明知道即便是那里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在王城的城門外,成千上萬的百姓正大聲哭喊著,他們沖著城墻不是作揖就是叩頭,只求城墻上有人能發發慈悲救他們條性命,更有不知多人舉著年幼的孩子,只求城墻上的王府儀兵能放下根繩子把小孩帶上去。
“徐大哥,徐大哥,你就發發慈悲吧,我劉家幾代的單傳,就只有這根苗,求求你,徐大哥,就放根繩子把他帶上去吧……”
雙手舉著只有六歲的兒子,劉杰沖著城墻上的熟人祈求著,他的身邊到處都是哭聲。
就在這時,城墻上有人大聲喊道。
“世子爺慈悲,下令開城放你等進城,你等聽好,要想守住濟南,無論男女老少都要上城守城,你們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等愿意,求世子爺開恩……”
面對生與死的選擇,沒有人會拒絕,在人們紛紛答應守城時,一直緊閉的城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