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秦淮河,不知演義了多少才子佳人的纏綿悱惻。這一艘艘畫舫上,一間間青樓內,不知多少有多少未“梳攏”的女子渴望著他日能夠得遇才子,從此之后雙宿雙飛,但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有幻想罷了。
依在“媚香樓”的窗口邊,李香君向遠處的秦淮河眺望,冰凍的河上籠著一層薄霧,就像仙境似的,可是她的心情卻顯得些沉重。
從“媚香樓”往外看去,可以看到那些柳樹、梅花樹下搭著棚子,依河而居的難民,那些難民都是從江北逃來的。
好多天了,她每天都能聽到“媚香樓”里的那些文人雅士和正直耿臣們在那里說道著東虜糜爛江北,到處殺人放火的暴行,也能聽到他們對江山社稷的擔心,也能聽到他們對朝局的不滿。
可是當東虜兵臨南京城下的時候,那些正直耿臣們卻都沒了主意,這幾天青樓的生意反倒是更好了,那些人無不是在青樓中飲酒長嘆,憂心家國。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這大明的天下是怎么了?
而在窗前站著,李香君呆呆地望著鐘山上難民們升起的煙火,望著那些從各地逃難過來的難民,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人們,在寒風中瑟縮著身體的模樣,她心里忍不住抱怨起那些文人雅士來。
“你們那么憂心國事,為什么不讓德世子領兵呢?為什么還說他跋扈猖狂呢?只要能打敗東虜不就好了?”
就李香君的心里冒出這個念頭時,突的那邊房門推來了,走進來的是她的養母。
手里拿著一身粗布衣的李貞麗,一進屋就急聲說道。
“君兒,快,快些換身衣裳,隨我一起躲進城里去!”
“娘,怎么了?”
“我剛才聽戶部徐侍郎說,史督師已經全軍覆沒,錢謙益他們已經出城與東虜商討如何投降,估計必定是要開城門了。東虜!我還聽人說,有人說東虜索要秦淮樂女,索要我等犒勞三軍……”
“啊!”
聞言李香君絕美的臉蛋上瞬間就沒了血色……東虜索,索要秦淮樂女!
“那些老爺們,為何不死守南京?偏生要獻城?他們怎么就這般無恥!”
“無恥!女兒,現在那還來得急罵他們,快些換了衣裳,跟娘一起躲起來吧!”
就在這時,天邊一陣急促的雷鳴聲響起,不是冬雷,而是大炮。聽著炮聲,她們娘倆無不是紛紛抬頭朝著城南的方向看去。
這炮聲是從那里來的?
別說是城內的人,甚至就連同身在城外清軍大營里的錢謙益也傻了眼,在炮聲響起的時候,錢謙益還在那里說道著城里給的條件——獻金銀布匹贖城,只求東虜退兵。而城里眾人開出的條件,也是極為豐厚的。“金五十萬兩,銀五百萬兩,綢緞三十萬匹,布五十萬匹,糧二十萬石”……當然,這些財物都是城內的富商顯籌集,甚至即便是再增加一些,也無妨,反正城內富家無數,有的是金銀錢糧。
可是這邊,還不等他與東虜討價還價,那邊突如其來的炮聲,就讓他傻了眼,而自覺被耍了的阿巴泰,勃然大怒的下居然抽刀砍死了身邊侍酒的女子,然后大喝道。
“錢謙益,你前腳進營,后腳反擊我大軍,是真以為我不會殺人?”
勃然大怒間,阿巴泰又喝道。
“來人,給我把這老東西給拉出去砍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