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算是見了禮。
“謝世子賜坐。”
看吧,按禮輔臣在世子面前也沒有坐的份,不像現在,一個知府就敢于王爺平起平坐,說白了,都是替皇帝彈壓宗室。宗室不貴,皇家又能貴到那去?
坐下后,范復粹也沒有和德世子套近乎,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下臣昨夜誦讀《討建奴檄》,此文筆力雄肆,鼓舞人心,其作用當不亞于一支千人勁旅。但愿遼東之地,憑此一紙檄文而定。”
對此朱國強自然點頭表示贊同。
“倘能真如范先生所言,則實為國家之福,萬民之幸了。”
看著十幾年未見的德世子,范復粹很難相信,當年那個喜好山水書畫德世子,居然長成了殺伐似二祖的性格,感嘆之間,他不露聲色的摸著胡須,正色說道。
“大軍出師,頒發討伐檄文,以振人心而作士氣,自古為統帥所重。故當年湯王伐桀,有《湯誓》傳世,武王伐紂,先作《泰誓》,后作《牧誓》。征討有罪,恭行天罰。徐敬業起兵伐武媚,駱賓王為其作《討武氏檄》,一代名文由此千古傳誦。世子爺出師伐虜,亦將永載史冊,《討建奴檄》一文配上此次出師,自發布之日起,便已傳遍南北兩岸千家萬戶,日后也定當如《討武氏檄》一樣流傳下去。但可惜的是以今日之處境,世子爺恐怕是有志而不能展吧!”
這個馬屁拍的朱國強自己都有些臉紅,畢竟這篇文章基本上是他半抄半改過來的。
當然尷尬之余,同樣也注意到他最后的那句話,于是便皺了皺眉頭。。
見德世子眉頭微皺,范復粹心知自己已經經說到他的心底,便繼續說道。
“所以,老朽抵達清河后,才下令各營兵馬回營,讓出北岸,給世子爺讓出北上擊虜的去路!”
什么!
朱國強的心里吃了一驚,坐在一旁的陳長庚等人也感到意外。范復粹的這幾句話,如同石破天驚般震動了屋內眾人。朱國強坐在椅子上,睜大眼睛,想將眼前這位閣老看個清楚,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他這是什么意思?
震驚之余,朱國強微笑著說道。
“閣老讓路予我,就不怕陛下怪罪嗎?”
其實他心里更想問的是——你就不怕我去清君側嗎?
現在這么大么,大量的把路給讓了出來。難不成真的想要投奔我?就是說當年咱們之間的交情有那么深?
“陛下怪罪?”
范復粹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沉聲說道。
“東虜暴虐,行同禽獸,所過之處,殺戮劫擄,無惡不做!據我遼東,盡戮遼東之民,僥幸不死者,亦為奴為婢,受盡欺凌,剃發易服,變我衣冠,遼東遍地腥膻!東虜屢屢入寇,糜爛畿輔,老弱殺盡,丁壯為奴,丁女為婢,接連數次入關,糜爛畿輔于前,殺擄南直于后,殺我百姓豈止千萬!毀我宗祠寺廟何止千百!如此,但凡稍有血性之男兒,又豈能坐視?世子爺身為高皇之后,自然不會坐視如此夷狄禽獸暴虐,世子爺領兵抗擊韃虜,保衛家國,陛下又怎么可能會怪罪呢?”
怎么可能怪罪?
他崇禎的肚量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豁達了?
他要是個豁達大度的皇帝,估計大明的天下都不至于到這個份上!
現在范復粹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崇禎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不對啊,按歷史上的說法,那位可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這樣的人在路又怎么可能會變得那么快?
想到這朱國強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對于崇禎的態度他確實是深表懷疑呀。
見狀范復粹心知德世子的心里必定有些疑惑,便說道:
“還請世子爺屏退左右,范某尚有幾句話要與世子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