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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遠處刮來,許致遠手里的依然握著那柄長槍,槍頭上不像過去那樣裹著布,扎著繩,而是展開了。
這是一面旗,一面破舊的棋。風吹動著槍上的旗,這面破舊的旗隨風擺動。
史書上,漢官使臣于異域時都會持節,那是皇帝們發給外出的使臣的,蘇武持節南望,而他沒有節,只有這面旗,這面從鐵山帶來的旗。
而這年旗,就是他和弟兄們心中的節!這幾年,無論到什么地方他都會帶著旗,小心翼翼的把它裹在槍上,今天終于展開了。
朝著大明的方向遠遠的看了一眼,再次回頭時許致遠默默問道。
“朝鮮人呢?”
“啟稟千戶,沒來!”
……
輕應一聲,許致遠沒說話,果然是不可信啊。他朝著左右看去,蘇三他們都騎在馬上,手持騎槍,誰都沒有說話。
“弟兄們……”
“千戶,我等皆是遼東東江兵,持炒米一升,可支十許日,殺虜殺奴實是本份,今個就當是還朝鮮人了!”
“什么是還朝鮮人,咱們是為了大明,今天非要讓東虜,再嘗嘗咱們東江兵的厲害!”
弟兄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讓許致遠笑了笑了,他的手握著槍桿,感受著上面的旗。
那面旗是許致遠從鐵山的死人堆里帶出來的旗幟,那面被火燒過,被刀砍過,被箭射過的旗,那是曾經浸透了弟兄們的鮮血的旗幟,那是在弟兄們的尸骨上飄揚起來的旗幟。
“只要天上的烈日當空,皓空當月,那咱們大明的旗就會在!”
旗在,我們也在,如此又何必計較朝鮮人是否背信棄義呢?他們來不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旗在。
……
兩根煙柱從遠方的山頂上緩緩升起,這是派出的哨探點燃了山頂上的狼煙,一根煙柱是一千,兩根呢?
肯定是兩千朝上了!
打嗎?
當然要打!
“軍……”
原本想喊軍師的許致遠,話到嘴邊還是改口說道。
“你領陳糧多他們去咱們之前選好的地方,然后一切按計劃行事……”
一一部署之后,許致遠看著周圍的兩百多弟兄,他們無一例外的一手持槍,一手牽著馬韁,就那樣靜靜的站著。
“先喂喂馬,今個有場硬仗要打……”
吩咐一聲后,將槍猛的扎在地上,然后許致遠就取下了馬鞍旁的糧袋,抓出一把麥子喂起了馬,馬慢慢地用舌頭把草舔進嘴中。這一瞬間,山谷里靜悄悄的,弟兄們都在那里喂著,等待著東虜的到來。
誰都沒有說話。
只有山風吹動著那面旗幟,偶爾的他們會看一下那面旗,然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似乎那面旗讓他們的心里到了某種安慰。
約莫一個時辰后,前哨的弟兄騎著馬趕了回來,十幾騎只剩下了五騎。
“其它人呢?”
“沒,沒了……”
蘇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韃、韃子快,快過來了,那,那個箭射的可真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