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老六,大明東江鎮兵卒是也!不降胡虜!
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一句話后,挺直胸膛的他,突然放聲唱了起來。
“步卒何貿貿,相逢新安城。身上衣百結,手中無寸兵。自言遼陽民,幾年陷腥塵。萬死脫虎口,籍名毛帥府……”
沙啞的走了調的歌聲從他的嗓子里迸出時,騎在馬上的李業,聽著這首《新安步卒歌》,有那么一瞬間,他的心頭一熱,握著馬韁的也微微顫抖著。
“李業!”
突然,身旁的滿洲兵的喝聲,讓李業心頭一顫,握槍的右手猛然出槍,鋒利的槍尖狠狠刺穿了盔甲,刺入李老六的后背,他悶哼一聲,嘴里咳出了血,伸手去抹,卻越抹卻多,可嘴里卻還哼著歌……
“帥府缺軍食,簡書平壤赴……”
聲音漸漸止了……
李老六……
看著百步外的李老六被人刺倒在地時,已經見慣生死的許致遠他們,都只是默默的盯著前方,看似面上沒有異樣的他們,緊握著馬韁的手指關系發青。
可誰都沒動。
就這么立在那里。
他們甚至沒有把目光轉向千戶,而許致遠也只是靜靜的看著倒下去的李老六。
盡管他們看似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所有人的內心都壓抑著一團怒火,是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憤怒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這個時候這里是如此的寂靜,靜的出奇。
“李業,還要勸降嗎?”
抬頭看著遠處的兩百余騎,李業想到了在皮島陷落時,也曾有千余騎兵占據了島上制高點,面對種種勸降,誓死不降,血戰七天,無奈矢盡彈決,最后全部戰死,傷者也紛紛跳崖而死。
他們沒有一個人投降!
現在……他們同樣也不會投降!
“他們不會降的!”
說出這句話時,李業的聲音有些沙啞,心底涌起一陣酸澀。就在他話聲落下時,那邊的騎兵卻突然調轉馬身離開了。
“他們逃了?”
那怎么能就逃了呢?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就是一群山賊罷了……”
李業哼了一聲,目光顯得有些復雜,心里甚至有些落差,像是因為他們沒有抵抗,可是卻又長松了口氣。
他們沒有抵抗,至少能夠活下來。活下來吧!在這里活下來吧。
“那要追過去嗎?”
李業到這他們消失的方向看去,然后說到。
“區區兩百余山賊響馬,還敢強襲大軍不成!”
……
離開了,其實并沒有走遠,而是在清軍必經之路上埋伏了下來,從一開始當面示敵,到現在再次埋伏,都是許致遠計劃好的。
唯一不在計劃內的,就是李老六的死了。
東虜來了!
看著遠處的塵土飛揚,許致遠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