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長楙是家學,他父親是李之藻,利瑪竇的好友參與繪制《坤輿萬國全圖》,李之藻是受地圖上的世界之大給震撼到的,所以他才專心西學,其實明末很多人都是如此。他們不是挨了打,然后才想到去學習,就像佛郎機炮,就是明朝嘉靖元年,時任廣東巡檢的何儒,在葡萄牙商船上看到這種玩意,一瞧便驚訝道“喲,東西啊,咱大明沒有,不行,大明天朝必須要有”,于是秘密招募船上的工匠仿制而成,然后很快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主動的學習,源自于強烈的好奇心,幾乎每一個來華的歐洲傳教士都曾記述了著中國人的這種強烈“好奇心”,就像利瑪竇,無論是在南昌,還是在南京,亦或是北京“人們的好奇心好像發了狂”,來訪者絡繹不絕,就是想了解西方的事情,各地的士子、官員、甚至于皇親國戚,都對西洋的學問科技充滿了好奇。那怕是遠在云南、寧夏那樣邊遠地區不能和他見面的人,也會通過書信與他來往,他收到很多信件,許多人完全不認識,但樂于在信中和他探討天主教、科技等各方面的話題。當然,更多的是科技等方面的討論。
畢竟……這是一個“禮樂崩壞”的時代,是一個不讀四書五經為榮的時代。畢竟,咱大明早在正德朝,讀書人就把通曉五經視為迂腐。到了萬歷朝,讀書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喜歡讀書。無非就是覺得八股無用,在思想上另謀出路,開始廣泛追求知識的實用價值。
于是新鮮的,新奇的西洋科學,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讓那引起不屑與迂腐書生為伍的讀書人,終于找到一個發泄強烈求知欲的門道。而且滿清崛起的過程中,在與滿清的交戰中,明末的有識之士更認識到只有加強武器裝備才能“制夷”的不二法門,因此熱心學習、引進西方的火器,而為了提高火氣的性能,又主動地學習著西洋的數學和科技。這樣的主動和晚清那種被動的引進武器是截然不同的。
一個民族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是最為難能可貴的,甚至也是這個民族之所以在過去的幾千年中一直屹立在世界的東方的根本原因。再看清末,在滿清奴役下中國人面對洋人、火車、電報等新事物時的恐懼、敵視,以至于愚昧的拒絕,教人疑惑他們何以至此?這個細節,同樣清楚的告訴世人,在滿清的幾百年奴役下,中國人的素質下滑了多少?
過去沒有人能夠告訴他這個答案,但是現在,朱國強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至少在這個世界,滿清已經被遠遠的趕走了,正當人們為北方蠻夷的失敗而長松口氣的時候,突如其它的消息,立即在大連的同文館里引起了轟動。
“羅斯國已經入侵到北方邊境地區!”
正在翻看著書的鐘云寬聞言,臉上露出了喜色。
“什么,羅斯國,是歐羅巴的羅斯國是嗎?”
“沒錯,就是那個羅斯國,我剛從大將軍府過來,大將軍問同文館里有沒有人會羅斯語,我們必須要弄清楚,他們是怎么抵達這里的,在北方有多少兵力。”
“我會,”
鐘云寬急忙說道。
“我在廣州的時候,曾經和傳教士學過一些羅斯語,羅神父他是波蘭人,去過羅斯。”
居然又碰到一個知道平德滅俄大**的,哎。你們對這個世界這么了解,讓我很是無奈啊。
心底感嘆之余,朱國強甚至生出了一個念頭,也許應該派一些人真正的到國外去看看。
并不僅僅只是通過那些傳教士的描述。盡管通過傳教士的描述,他們對世界已經有了基本的認識,但是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甚至將來征服這個世界,必須要有人先走出去。
就像那些哥薩克一樣。他們就是俄羅斯征服整個西伯利亞的生力軍,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的一次次的冒險,才成功的讓俄羅斯統治了西伯利亞,把西伯利亞變成了俄羅斯的領土。
想要征服這個世界必須要去了解世界,了解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國家,有多少文明。
這才是真正的征服之路。
而現在的大明還沒有踏上那條征服之路,他甚至就連自己身邊的那些鄰居都不曾真正了解過。
在這一瞬間,朱國強的心里突然浮現出了一種任重道遠的感覺。他似乎明白了,這種征服并不僅僅只是船堅炮利就可以達到的。
想要征服這個司機,首先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明自己。必須要做好征服世界的準備。
這種準備基礎的就是大明內外要對這個世界要有著清楚的認知,而不應該僅僅只。是局限在這些睜眼看世界的人身上……
“看來,以后有必要加強教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