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隨口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把銀子解運京城,還有,就是土地如何安置!”
相比于銀子,土地才是真正的大頭,三百余家大小晉商,誰家里沒有幾千、上萬畝土地。
看著石磊,周遇吉說道,
“金銀器物,這些必須要解運京城,畢竟,陛下登基后,到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這筆銀子正好能供朝廷用度,可是土地呢?”
“土地?指揮是擔心?”
周遇吉試探道。
“是擔心有人趁機吞沒?”
“不是擔心,而是肯定會,這些人的土地不僅遍布山西,南北直隸、湖廣,以至于山東、河南、陜西,甚至就連四川都有,沒有趁機吞沒,可能嗎?”
“指揮使放心,山西這邊有我盯著,沒人敢動手腳,至于外邊……”
周遇吉的目光冰冷道。
“我還真不相信,都到了這時候了,還有人不怕死!”
……
乾圣元年,對于山西大小三百余家晉商來說,無疑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他們中的許多大族從明初就一直延續至今,滿清所謂的“八大皇商”,也就是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發這八個皇家商人。不過只是這個群體的代表而已。
他們八家,雖談不上是山西望族,但是世代經商的他們,積累的財富也是超乎人們的想象的。因為是皇命,剛剛接任的山西巡撫不敢不一查到底,更不敢不一抄到底。
晉商王登庫,論罪處斬,誅本家,女眷全部沒為營妓。本宗抄家流放,
晉商靳良玉,論罪處斬,誅本家女眷全部沒為營妓。本宗抄家流放。
晉商王大宇,論罪處斬,誅本家女眷全部沒為營妓。本宗抄家流放,
梁嘉賓、田生蘭、翟堂、黃云發……
無一人例外,沒有判詞,沒有會審,只有一紙皇命,真正詮釋了那句“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本人處斬,誅本家。女眷全部沒為營妓。
營妓是什么?
打仗是男人的事,而在軍旅生活中又難免有壓抑情緒,為慰藉軍士,故有營妓。這事始于春秋,在明代改名叫“教坊司”,不過那地方和普通兵丁無關,因平虜軍當時遠在遼東,為了慰藉軍士,故才重新設立營妓,大都是以東虜女俘充當。
至于各家所出官員,不論是否知情,全都罷職流放!祖上所出官員,收回朝廷封敕。各家的進士牌坊、孝義牌坊,全部立即拆除!
整個山西,三百余家大小的晉商就這么一下子被斬草除根了,本家無論經人丁多少,男丁一率誅殺,女眷沒入軍中。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抄家。
抄家,抄的不僅僅是家中的銀兩、首飾之類的浮財,更重要的是田地、房宅,這些東西散布在各地,一時間難以查抄,而且這些個晉商一個個的都是“狡兔三窟”,單就是銀子就埋藏在各地,更何況是那些死物,況且田地之類的固定資產分散在各地,還有利于逃稅,所以,也就是數清查這個最費時,也最費事。
前后差不多用了整整個一年的功夫,在各地官府的共同努力,才總算是把這些東西給抄盡了。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到底有沒有人徇私,有沒有人中飽私囊……說實話,真的沒有辦法避免。
但是,至此有明一代,憑借著“開中法”崛起,盤桓在大明北邊三百年的晉商,從此之后便徹底的煙消云散,非但作為一個群體徹消失,甚至就連同他們積累了數百年的家業,也盡數抄入國庫,因為抄沒的金銀太多,以至于百姓紛紛傳道著“晉商跌倒,乾圣吃飽”的說法。而“晉商”這個名號,在大明朝非但成為了一個傳說,同樣也成為了一個與“賣國賊”劃上等號的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