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
林毅來到廚房幫忙。
黃谷村百姓吃大鍋飯,所有人在一起吃飯,不是各家各戶分開吃。
因為這個小村莊只有一百來口人,八年前遭遇可怕的“灰禍”,很多人失去了家人,很多孩子成為孤兒,于是幸存者們緊密團結在一起,全村就是一家人。
世界太苦,相依為命。
林毅來到這里后,最大的感受就是迥異的人際關系,所有人不分血脈,都當彼此是親人。
廚房里。
有負責淘米洗菜的孫大娘,負責切菜的王大媽,負責掌勺的獨腿王大爺,還有負責燒火的林毅。
“唉,只剩下這一塊肉了。”
在林毅點燃灶火開始煮飯時,與王大媽閑聊的孫大娘,忽然嘆了口氣。
砧板上放著一塊野豬肉,約莫有三斤重。
王大媽道:“是啊,這幾天村長他們沒有打到獵物,明天可能就吃不上肉了。”
孫大娘一臉憂色道:“孩子們正在長身體,幾個壯小伙也要練武,沒有肉吃可不行。”
王大爺接過話茬,含著煙斗嘴道:“別著急,村長他們會打到獵物的。”
一陣噴云吐霧。
“今天熬肉粥,多放點米。”
王大媽嗯了聲,隨即將肉剁碎,野菜不用切。
鍋里加入水,米,野菜,肉。
林毅沒有說話。
原主人自從失去家人,性格就變得內向,漸漸成為一個少言寡語的孩子。
林毅默默的點火添柴。
大火燒開,文火慢熬。
很快,他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肉香。
“可以了,熄火吧。”王大爺掀開鍋蓋看了眼,然后沖林毅說道。
林毅迅速把沒有燒完的柴火抽出鍋底掐滅掉。
就在這時。
“村長回來啦!”
“啊,不好啦,大熊哥受傷了!”
村口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林毅、孫大娘他們跑了出去。
就見到十余個人打村外進來,其中四個人抬著一個擔架。
上面躺著一個身材雄壯如熊的青年。
這個青年一身是血,肚子上緊緊纏繞著一圈圈麻布,血水不停往外滲出,敦厚的面孔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表情無比痛楚。
“大熊哥被狼妖抓了下,肚皮破開兩個大口子,腸子都流了…流了出來…”
抬擔架的一個青年哭著說道。
大熊哥傷成這樣,可能有性命之危。
“哎呀,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呀?”一眾鄉親臉色凝重,焦急不已。
大伙七手八腳將大熊哥抬進屋里,轉移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村長,大熊哥能挺過來嗎?”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一位須發皆白的清癯老者身上。
這位清癯老者便是黃谷村的村長周正,他的兩條眉毛很長,垂到了臉頰,臉上有很多黑麻子,平時不茍言笑,很嚴肅的一個人。
周正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肅容道:“大熊傷得不輕,我已經給他涂上了金瘡藥,只要他能挺過今晚就還有救。”
這時,孩子王大虎子喊道:“村長爺爺,我聽說大夫懂醫術,是專門救死扶傷的,一定能就救得了大熊哥,我們去請個大夫吧。”
一眾鄉親卻全部陷入沉默。
要知道,大夫是個稀缺職業。
黃谷村沒有大夫,只有到八十里外的青石鎮上,才能請來大夫。
可是,天馬上就黑了。
“大虎子,忘了規矩么?絕不能走夜路!”村長黑著臉喝了聲。
大虎子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他這種嬉皮笑臉的作風從來不分場合。
“咳!”
驀然,躺在床上的大熊哥咳嗽了下,噴出很多血沫子。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揪心。
林毅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卻也做不了什么。
他轉身走出門,一抬頭,就見到拄著拐杖的獨腿王大爺垂著腦袋,邊捋須邊瞅著從遠處一路蔓延而來的血線,臉色陰晴不定。
那血線是一路上大熊哥流出來的血。
林毅目光一閃,問道:“王大爺,怎么了?”
王大爺含著煙斗,吐著云煙,沉聲道:“血腥氣太重,今晚可能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