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郡守大人也來了。
儒雅如風的郡守大人手里拿著一塊手帕,捂著口鼻,掃了眼牢房里的慘狀,眉頭微微抖動了幾下。
姜魚白深吸口氣,見禮道:“大人,這里臟。”他知道郡守大人有點小潔癖。
郡守大人沒有挪步,語氣淡淡道:“你知道這世間什么地方最安全么?”
姜魚白知道這不是疑問句,安靜聽著。
果不其然,郡守大人略默,接著說道:“這個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皇宮大內,一個是牢房。
只要你被判了刑,老老實實待在牢里,你便能活很多年。于是,很多人為了躲避灰霧之劫,故意犯錯進牢。
直到后來,朝廷下令,允許各地官員調用犯人將功贖罪,比如在灰霧爆發期間,在妖魔攻打要塞期間,等等,這種現象方才減少。”
郡守大人放下手帕,視線對著姜魚白的眼睛,“不管怎樣,大牢依然是最安全的要塞之一,但本官所管轄的白石郡,似乎不是這樣。”
噗通,姜魚白跪倒在地,叩首道:“卑職知罪。”
郡守大人虛抬了下手:“本官不是要怪罪你,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是有底線的。”
姜魚白額頭滲出一些冷汗,起身道:“卑職明白。”
郡守大人沉聲一喝:“獄卒在哪里?”
姜魚白一揮手,四名獄卒從角落里魚貫而出,叩拜郡守大人。
這四個獄卒分別楊天,鐵老三,孟二郎,丁翎。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郡守大人語氣很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
四個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紀最大的楊天,深吸口氣道:“回稟大人,昨夜我們四個值夜,其中有個新來的犯人岳康定,不停地吵嚷,好像發瘋一樣,他非要我們給他一樣東西。”
姜魚白皺眉道:“是不是一個金鐲子?”
楊天臉色一變:“不錯,就是那個金鐲子。犯人身上的東西,而屬于證物,我們會全部收繳下來,存放在柜房里,不允許任何人隨便碰的。”
郡守大人面不改色:“你接著說。”
楊天嘆道:“我們四個見過耍狠的犯人,稍微給點顏色就老實了,可這個岳康定不同,他似乎非常恐懼,卻不是害怕我們。”
鐵老三接口道:“我們很好奇那個金鐲子到底有什么魔力,便拿出來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放了回去。
就在這不久,一直吵嚷不休的岳康定,忽然沒有了動靜。
我是第一個發現的,湊過去一看,就見到……岳康定手里拿著一個金鐲子,往嘴巴里塞去!
那個金鐲子比較大,他的嘴巴都撕裂開了,還是使勁往里面塞,等到我打開牢門進去,岳康定已經把金鐲子塞進嘴里,竟然吞進了肚子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郡守大人與姜魚白不由得對視一眼。
鐵老三:“岳康定很快就斷氣了,臨死前,他說,‘這下子,誰也別想奪走我的金鐲子了’。當時我大吃一驚,趕緊跑過去叫來楊天三人,走的時候,牢門我沒有鎖上。岳康定是一個人一個牢房,單獨關押的,人都死了,不鎖牢門也沒什么問題。可是,等我再回來,卻發現……”
鐵老三冷汗流了下來:“岳康定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牢里,居然好端端活了。”
楊天道:“鐵老三說岳康定死了,我們三個跑過來一看,岳康定卻屁事也沒有。我們三個以為鐵老三在跟我們開玩笑,還臭罵了他一頓。”
鐵老三:“小人百口莫辯,不過我想到那個金鐲子,便去柜房查看,萬萬沒想到,金鐲子居然不見了。”
楊天:“我發現這事后,懷疑我們當中有人偷盜了金鐲子,便互相搜身檢查,最后在丁翎身上找到了金鐲子。”
丁翎,也是最年輕的一個,抬起頭,滿目悲憤道:“小人沒有偷盜,但,小人也不知道那個金鐲子是怎么出現在我身上的。”
楊天:“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便讓丁翎把金鐲子還回去,全當這事沒有發生過。但之后,事情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鐵老三:“到了后半夜,我忽然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跑進牢房里一看,差點嚇個半死。”
抬手指了指血腥恐怖的場面,“那時候牢房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死了,每個人身上都有撕咬痕跡,身體殘缺不全,只有一個例外。”
楊天伸頭張望一間牢房:“岳康定,只有他的尸體是完好的。”
郡守大人挑了挑眉,抬腳走進牢房,踏過地上的血污,來到了一間牢房門前。
岳康定依靠著墻躺在里面,半低著頭,臉上彌漫著一種詭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