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展跨上馬,心中只想趕緊離開,從自己進入山莊開始,也就虎原還有些心智,其余所見的虎妖,皆是些行動笨拙,只知茹毛飲血的半獸形妖物而已。
自己離開教中已有數月了,憑一己之力,策動了無數的妖族。現在中原大地,已經有無數修為各異的妖族遍布其中,現在只是蟄伏,若是將來起事,也必定能群起一呼百應。
不過或許是天下妖族安穩的生活過的太久,沙展這一路來,還是有不少妖族中的名門,并不愿意放棄現有的生活去打破與人族的平衡,有的是習慣隱居山林,有的是已經無法從人族的生活中剝離開來。
對于這類同族,沙展也按照教主的要求,未有過多勸解,基本了解后便離開了,自然也未過多告知通天教的事。
而下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往北再行多日才能到達的關北,那里,有著一個天下妖族中人盡皆知,聲名顯赫的名門,關北梧桐谷狼族-楊家。
沙展心中多少有些疑惑,若要說服楊家,楊牧不正是最佳人選嗎,教主何必要安排自己去。還特別交代,楊家固執,近百年來已經多少涉及人世,家中妖族修為都不弱,行事風格也與人無異了,若無意愿,無需多言,離開便是。
不過既然教主都下令了,自己去做便是,縱使自己覺得不合情理,教主也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這么多年來,海礫游雖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但僅僅是臥榻在石床上,卻還是能運籌帷幄,指揮著分布在天下各處的通天教眾。
想到這里,沙展不禁想起來三十年前,海礫游從一個人見人畏的海族大妖,魔教教主,幾乎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行動不便,動作遲緩的殘廢。最后甚至完全無法獨立完成一些簡單的動作,只能每日蜷縮在石床之上,隔三岔五的發布出一道道命令。
通天教教眾誰也不知道教主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教主每三年會在落潮之時回到深海,再于漲潮之時重新踏上陸地。但是那一年,教主離開不到幾日,便艱難的返回,有些修為的教眾不難看出,教主妖骨已斷。
從那日起,便少見教主外出活動,縱使萬幸得見,教主也是一副老態龍鐘,風燭殘年的模樣。曾經氣宇軒昂,意氣風發的大妖之姿一去不返,頭發慢慢花白,皮膚也開始變得如妖,整個人漸漸顯現出七八分的妖相。
再過了些時日,教眾便再也見不到教主的身影,只有幾個深受教主信任的護教,可以進入大殿見到教主。如此過了幾十年,所有的教眾都已經習慣了,教主變成了什么樣子,已經不得而知了。
沙展入教近五十年,自然能得見教主,也比其他教眾深知教主的生命流失的有多快。故而對于教主的命令,自己從來都是徹底的執行。本次沿途策動同族,也特別將楊家放在了最后一處要去的地方。
沙展所騎的馬也非凡物,在妖力的加持下,甚至可以說有一定的修為。自中州到關外,一路疾馳,從未顯疲態,即便是現在,只是小步的走著,也比尋常的馬匹快上好幾分。
林嘯山莊地處在關東偏北方,往北只需幾日,便能到關北,再往北走半日,便是楊家所在的梧桐谷了。馬行了半日,已經走出了密林,此時正在官道上小跑著,林嘯山莊的一眾粗鄙虎妖,也已經被沙展忘在了腦后。
關外氣候本就寒冷,草木枯黃的速度也比中州要慢上許多,官道兩側有著不少各種各樣的樹木,除了常綠的之外,大多雖枯葉密集,卻極少見到光禿禿的樹干,若是在南方中州,這個季節應該早已經掉光落葉了。
官道上除了沙塵,再無他物,因氣候干燥,馬蹄帶起的塵土多且飛揚得很高,很快又被風吹散了。沙展在馬背上顛簸著,遠遠望見約一里外,路邊停著一輛載滿貨物的馬車,馬車朝一邊傾斜,應當是車軸斷了。一側,還有個歇著的中年男人,穿著厚棉衣,一副商人打扮。
沙展撇了撇嘴,若是尋常過路的人,可能真的就以為這是遇到了事故的行商。但沙展不一樣,他是只見過人世丑惡的妖。
本不欲搭理,待沙展走近時,一側原本坐著的商人卻突然起身,攔在了自己的馬前,沙展稍微勒緊了韁繩,停了下來。
商人看起來有些高興,似乎是遇到了救星,一邊行禮一邊道:“老天保佑!終于有人來了,這位大哥,您能幫幫俺不?”
沙展坐在馬上,低眼看了一眼商人,未答話。
商人繼續道:“大哥您也看見了,俺這馬車半拉掉坑里,把軸撞斷咧,俺一個人實在是弄不出來,您看能不能幫幫俺,您放心,不白忙活,我這車上拉的都是藥材,送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