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看著玄空,是真的哭笑不得。
一般的妖物化形,哪怕時間再長,也是相當愚蠢的,很笨,腦袋簡單。
說出來的話很稚嫩。
如果兩個妖怪喝酒,或者討論什么事情,兩妖的對話能荒謬得懷疑人生。
也就是說,智商有限。
行事作風也很簡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被抓住了立刻求饒。
充其量就是人類小孩十二三歲的水平。
由于他們不會說謊,經常被人類修士騙得團團亂轉。
這位可好,謊話連篇,居然還會煉丹?
“走吧,你入我佛門,這些都是邪門外道,只需要禪定苦修。”
卻不知,法海這邊哭笑不得。
玄空則是欲哭無淚。
他好歹也是三百多年的老妖,在這獅峰山一帶向無敵手,走到哪里都是道門的上人自稱,金丹大成,已經到了元神化虛之境。
這個境界代表什么?
如果再進一步,達到元嬰化神之境,可以效仿人曹魏征,夢斬涇河老龍。
居然在法海手上一招也過不了?
簡直人間神圣。
這份修為,即便玄心正宗的掌教師尊,恐怕也不遑多讓了。
想到這里心里一個哆嗦。
反而是因禍得福,終于拜入正道,依附大能。
區區藥草,還去理他作甚。
“師父,那我前面帶路。”
說著兩人徒步下山。
法海這次出山,本就是為了修行,如非必要,是不會動用法術的。
所以走得很慢。
玄空飛出一段,不得不飛回來等他一會兒。
到后來索性懶得再飛,就站在法海肩上。
出了石泉山,進入官道,畫風突變。
就像換了一個世界。
黃土斑駁,烈陽慘照,地面由于干旱蒸騰出大量的熱氣,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被熱氣蒸騰得畫面扭曲。
今夏已經三個月大旱,糧食顆粒無收,這邊山腳下又是塊平原地區,就連路邊的草都枯死。
氣候又極其炎熱,至少有四十五六度的高溫。
放到現代,這個天氣是絕不可能出門了。
可這個年代的人,就沒有那么幸運,再熱也要服勞役。
官道兩邊站著大群官兵,手持皮鞭,驅趕著一長串民夫,推著架車,籮筐,或挑或抬,將礦場開鑿的石料往城里運。
還有一行長列的民夫,帶著腳鐐,應該是苦牢里的囚徒。
這些帶著腳鐐的更慘。
全部都是骨瘦如柴。
身體孱弱到這個程度,挑抬都沒那個體力了,卻還是被殘忍壓榨,被鐵鏈串成一長串,每人手里抱著一塊石料,步伐機械的往前走。
不像人,活像是一群僵尸。
法海盡管早有這個思想準備,但腦中的記憶,跟現實還是頗多差距。
此時親眼看到,怎一個慘字了得。
往前走了不遠,路邊上燃著幾處火堆,幾具餓殍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也不知是熱死還是餓死,也有可能是被皮鞭打死,衣物都被扒光,尸身上已經冒出濃密的油脂。
燃燒的柴火里面,甚至可以看到燒焦的軀體。
燒尸的人更加麻木,手里提著砍刀,只是一刀刀砍下手腳,便往火堆里扔。
在平凡人眼里,法海只是個年輕的白衣和尚,拄著禪杖,拿著個化緣的缽盂,一看也是沒有錢財的,到是沒有人刁難他。
他一路皺著眉頭,眼見這一幕幕慘狀。
到了燒尸這處,已經不忍再看,佛心大亂。
閉目冥思了一陣,仍然按不住心中怒氣。
低唱了一句我佛慈悲。
“玄空,這徐水城的縣官是誰?怎么如此惡毒?如此傷天害理,沒有人拿他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