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碎大人所說,淮陰侯于楚地密謀犯上,打算叛亂造反。成王敗寇,那被殺夷族確實是怨不得旁人。”
面具人淡淡道:“然而我似乎找遍的史書,都未有一絲有關于這方面的記載,說淮陰侯卻有犯上之舉。只是說,有人告密漢帝,而漢帝在未經過任何查證,沒有任何實據的情況之下,就拿了韓信。
而后最有趣的是,將韓信拿回了洛陽,遠離了封地之后,又赦免了韓信的罪,奪其楚王之位,改封淮陰侯。
碎大人是二甲進士,學富五車、貫通古今。刑名律法,想來也應該有所涉及。那問題就來了,僅以一家之言,再無任何查證,無任何實據的情況之下,就拿人定罪,這合乎律法公道嗎?”
如面具人所說一樣,在當前世界之中,有關于韓信被貶斥,收押一事之上,確實無太多詳細記載。
就算是那強頂著武帝壓力,哪怕是身受腐刑,也未曾改過自己筆下史書一筆的太史公,所留下的史記,有關于這方面的記載也少之又少。
而且所有有關于這方面的文獻,都未能拿出一丁點韓信叛亂的實證,所留下最多的,反倒是韓信所留下來的一句話,有的,只是韓信所留下來的一句話。
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
因此哪怕碎鐵衣曾熟讀經史子集,面對面具人之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良久,才勉強拿出了一個回答道:“這么多年過去,其間幾經戰火紛亂,文獻記載多有缺失。現在再討論這些,未免有失公允。而是否合乎律法公道……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好一番析辯詭辭,碎大人你這是在避實就虛啊,”面具人輕笑道:“既然碎大人覺得韓信之事,史料文獻多有遺失,談之有失公允。那咱們就將韓信給摘出去,單說此事。
碎大人,你覺得,單以一家之言,再無任何實據的情況之下,就拿人定罪,這妥當嗎?
或者說的在具體一點,如果臣子并不過錯。而君上僅為一己私心,就違背之前的承諾,惡意針對臣下……那這適合嗎?”
“……閣下究竟是誰?”碎鐵衣聞言不由陷入默然,就這么看著眼前人良久,才再次開口道。
“怎么?”面具人挑眉反問道:“難不成碎大人都和我聊了這么久,竟還不知,我的身份?”
“尊下之名,鐵衣自然是如雷貫耳,”碎鐵衣沉聲道:“我想知道的是閣下的真正身份,屬于面具下的那張臉的真實身份。”
“有這個必要嗎?”面具人挑眉道。
“當然有,”碎鐵衣沉聲道:“我總要知道,自己究竟死于何人之手?閣下這問了這么多有的沒的,又究竟為那一般吧。”
“倒不是不可以說,”面具人看來碎鐵衣片刻之后,繼而輕笑道:“不過,碎大人,這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想得到別人的回答,那是不是這之前……先回復一下我之前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