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聽聞其言,皆是一驚。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年僅十六歲的少年虛王,竟真敢與呂相對著干,還要當庭誅殺呂相一系官員。
這是動真格。
騰!
騰!
騰!
言語落下,一隊身著黑甲、手持長戟的甲士沖入大殿,欲抓拿太史令。
“給本相住手!”
呂不韋臉上滿是肅穆之色,大喝道。
丞相威嚴慎重,甲士們紛紛停下動作,為難的看向秦王。
太史令是他呂不韋的人,若讓嬴政這個虛王將太史令砍了。
那他還如何在朝堂豎立威信?
如何帶好跟隨在他身后的這班人馬?
嬴政要殺太史令,是打他呂不韋的臉。
這樣的事情,他決不允許發生。
呂不韋頂著嬴政的帝王威儀,虎目圓瞪盯著對方冷聲質問道:“陛下,太史令何錯之有?”
“太史令,其錯有五!”
嬴政從王案后走出,一步步向太史令逼去,每向前一步威勢便陡然提升一分,越來越盛:
“其一錯,五星連珠天降祥瑞,并非丞相之功,而是明君出世之兆。”
“其二錯,丞相之《呂氏春秋》并非治國利器,大秦的治國圣典是《商君書》。”
“其三錯,丞相于我大秦國,過遠大于功,是我大秦罪人,太史令卻言丞相勞苦功高。”
“其四錯,太史令以下犯上,逼迫寡人同意給丞相賞賜、廢除《商君書》尊《呂氏春秋》。”
“其五錯,太史令職責是替君王觀測星象等事宜,無權干政,而如今太史令不但干政,還欲強改強秦之治國方略!”
嬴政走到太史令面前,威勢提升到極致:
“憑此五錯,太史令罪不容誅!
寡人令:
當庭斬殺太史令何恒,夷其三族,抄沒家產!”
秦王之言,鏗鏘落地,恍若金戈交鳴,在大殿中回旋,不絕于耳。
群臣被說的啞口無言。
呂不韋也不可思議的盯著嬴政,好似第一次認識這個少年般。
噗通!
太史令何恒嚇的雙膝一軟,跪拜在地,布滿溝壑的蒼老臉孔,滿是汗水,胯下已濕漉漉一片。
“陛……陛下饒命啊,老臣知錯了,嗚嗚嗚~”太史令涕淚橫流,不斷磕頭哀聲求饒。
何恒原以為,今日助丞相鍍上一層神圣之光,將得到丞相提攜,而輝煌騰達。
誰曾想,卻是這樣的結局!
何恒悔不當初!
嬴政喝道:“甲士何在?”
“諾!”
甲士回過神,就去架起太史令,準備拖到殿外行刑。
“丞相大人救命啊!!!”
“都住手!”
呂不韋回過神來,臉色鐵青,瞪著嬴政道:
“陛下,臣乃先王托孤重臣,在陛下行冠禮前,一切朝廷事宜皆由臣做主。
數年來臣為了大秦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但陛下卻還如此污蔑臣,言臣于大秦之過遠大于功,實在是……令臣痛心疾首啊!”
“陛下,丞相對大秦之忠誠日月可昭!”
“陛下,丞相為我大秦嘔心瀝血,乃國之擎天巨柱!”
“陛下,您不能讓丞相寒了心啊!”
大量呂不韋黨羽,紛紛躬身跪地,為丞相抱不平,助其聲勢。
“哈哈哈!”
嬴政怒極而笑,疾步走回到王案后,猛地轉身,“啪”一聲大手拍在王案上,殺氣騰騰道:
“仲達,將人帶上來,讓這滿朝文武睜開眼好好看看:呂不韋是如何對我大秦忠心耿耿,日月可昭的!”
話語落下,一位長發披散、寬袖大袍的中年文士提著一腰間裹著錦被的男子,走入章臺宮大殿。
“那人是嫪毐?!”
“真是太后身邊的當紅太監嫪毐,我與他見過幾次面!”
“嫪毐好像是呂相引薦給太后的。”
“陛下讓人將一個宦官抓到殿上來,是何用意?”
眾文武看著只裹有一條錦被的男子議論紛紛,表示不解。
呂不韋看到這一幕,臉色陰沉至極,對著嬴政喝道:“陛下,你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