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士精神一振,就準備追殺過去,卻聽得破空聲再次大作,箭雨又自兩翼鋪天蓋地而來。
是一種新的戰陣!
有經驗老道的將領頓時就反應過來了,連忙帶著隊伍繼續向前狂奔,不敢稍停。
“韓百里,”
西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燈火通明了,下午那個阻止韓百里自戕的北蠻將領駐馬立于一個小山包上,笑呵呵地望著山下不斷變幻著形狀的三道亮線,頗為自得,“我家先生改良的三才陣如何?三千鐵騎……足可當萬!”
山腳下,東面的亮線迅速向兩邊分開,化作南、北兩條亮線,北面和南面的亮線在西面合二為一,迅速向東推進……一個新的口袋陣已經再次成型。
“李無咎之才無可挑剔。”
韓百里駐馬立于那北蠻將領身側,緊緊地盯著山下的三道亮線,神色陰沉,“但是,有才無德之人,終究上不得臺面!”
“有才無德?”
那北蠻將領一愣,扭頭望向了韓百里,滿臉冷笑,“何謂德?如大黎皇帝那般暴戾恣睢之人便叫有德?如你等助紂為虐之大黎臣子便算有德?”
“你……”
韓百里一滯,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
“韓百里!”
那北蠻將領神色一肅,“本帥知道你已將生死看淡,但是,你須知這世間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聞言,韓百里臉色一白,不再言語。
“當然,”
見狀,那北蠻將領呵呵一笑,又回頭望向了山下漸漸遠去的火光,“你麾下那群殘兵敗將很快就能體會到那種滋味了!”
可是,有什么滋味會比死還難受?
以前,李汗青從未體會過,也難以想象。
可是,在被北蠻騎兵如趕羊群般趕了整整一夜、在無時無刻不被死亡威脅著策馬狂奔了整整一夜之后,絕望的情緒已經開始在心底蔓延,他終于體會到比死還要難受的滋味了。
有時候,他真恨不得調轉頭去和那些如尾巴一樣吊在身后的北蠻人拼了,一死百了。
可是,只要一回頭就會被亂箭射成刺猬,根本就近不了北蠻人的身。
“啊……啊……”
不時有凄厲的慘嚎聲在身后響起,好似奪命的更鼓,一聲聲敲打在李汗青的心頭,讓他不敢有絲毫松懈。
“駕……駕……”
李汗青唯有拼命地摧動胯下的戰馬,繼續亡命狂奔。
“呼哧……呼哧……”
可是,胯下的戰馬已經撒腿狂奔了大半夜,也已是強弩之末了。
他娘的,再這么跑下去,遲早得馬死人亡啊!
李汗青不禁有些絕望了。
在身后緊追不舍的北蠻鐵騎可是一人兩騎啊,自己這些人跑死胯下的戰馬可就只能甩自己的兩條火腿了!
“大黎驍騎……”
突然,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隊伍的最前方響了起來,“前隊向兩翼分開……戰馬調頭……弓上弦……準備迎敵!”
“大黎驍騎!”
隨即,疾呼聲此起彼伏,“前隊向兩翼分開……戰馬調頭……弓上弦……準備迎敵……”
“啪噠……啪噠……”
前隊千余騎紛紛向兩邊散開,劃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線,調過頭來,取弓搭箭,嚴陣以待。
“后隊繼續前行……”
又有傳令兵策馬高呼,“三里外列隊……準備沖鋒……”
沖鋒?
李汗青聽得一怔,隨即,便只能暗自苦笑了。
馬力已經接近極限,再跑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與其到時候被北蠻騎兵如屠狗宰羊般宰了,倒不如拼死一搏來得悲壯些!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李汗青跑在后隊,堪堪沖過己方防線的缺口,便聽得身后破空聲四起,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身后的戰斗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