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為了讓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又或許是真地已經把羅罡當成了自己的袍澤兄弟,李汗青不自覺地就開起了他的玩笑。
“呵呵……”
羅罡也笑了,有些得意,“看來汗青還沒有遇到鐘意的姑娘啊!要不然,你身上應該也會有一塊手帕的……”
說著,羅罡卻是“哎呀”一聲,有些懊惱,“沾了血可就洗不干凈了,回去了怎么跟九兒交待啊?”
雖然這么說著,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顯擺!
李汗青自然明白羅罡懊惱是假,顯擺才是真,只得苦笑,“都頭,小人知道你有相好的了,叫九兒!”
“嘿嘿……”
羅罡得意一笑,旋即又很有意氣地打起了包票,“你放心,九兒的姐妹多了,個頂個的漂亮,到時候哥哥讓她給你也張羅一個!”
說著,羅罡將手帕一收,“好了,你睜開眼試試。”
聞言,李汗青輕輕地睜開了眼,感覺雙眼依舊有些酸澀,忍不住又揉了揉,這才翻身坐了起來,抬頭望向了羅罡。
羅罡就盤坐在面前,一身甲胄被染得殷紅,滿臉血污,神色疲憊,眼中卻有笑意,見李汗青望來,便裂了裂大嘴,“好小子!你這才叫深藏不露啊!”
深藏不露……什么深藏不露啊?
李汗青聽得疑惑,卻也沒有細想,而是連忙扭頭四顧。
陰沉沉的天空下,雪花依舊在紛紛揚揚地飄著,卻無法遮掩那滿地的人尸馬骸……
“都……”
李汗青一眼望過去,除了滿地的人尸馬骸竟然再無其他,不由得心底一顫,“都死了……”
第一次殺人,李汗青沒有罪惡感,只覺得天經地義——他們想殺老子,老子怎么就宰不得他們?
第一次陷陣,李汗青有些緊張、卻也有種難以名狀的亢奮,哪怕明知有數百兄弟死在了那次沖鋒中,也只是有點兔死狐悲——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在木犁城外,看到五萬大軍的尸骸綿延數里的場景時,李汗青也只覺得有些慘烈、悲壯,直到聽到姚仲義那聲悲呼時才覺得鼻頭發酸。
但,這次不同!
不知為什么,一想到其他人都死了,李汗青就鼻頭一酸,眼睛又有些澀了。
“唉……”
羅罡一聲輕嘆,吃力地向前探了探身子,輕輕地拍了拍李汗青的肩膀,“看開點吧!這就是軍漢的命……誰知道你我又會死在哪里呢?”
“啪噠啪噠……”
羅罡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隨風飄了過來,越來越近。
“有人……”
李汗青聽得一驚,連忙就要爬起來。
“沒事,”
羅罡卻好似如釋重負,“是兄弟們回來了!”
“呃……”
李汗青一愣,連忙望向了羅罡,“還有人活著?”
“當然還有!”
羅罡咧嘴一笑,眼中多了幾分神采,“能動彈的都攆蠻子騎兵去了!狗日的,攆老子們的時候攆得那么歡,沒成想到最后卻被老子們攆得像喪家犬!”
羅罡越說越激動,又是一巴掌拍在李汗青肩頭,“汗青,你用的那是什么刀法,狗日的,漫天的刀光就跟滾滾的江水一樣,一路卷過去,就沒有一個蠻子能擋得住……”
“都頭,”
羅罡說得眉飛色舞,李汗青卻聽得滿頭霧水,“你說的……是我?”
“當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