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聞言,李汗青長長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不想了!”
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打起精神活下去才是正途!
不能死得像條野狗!
“想開了就好!”
羅罡也笑了,陡地聲音一揚,卻高聲唱了起來,“我輩男兒真豪杰/功名只向馬上取/披金甲呀擎寶刀/縱馬馳騁疆場上……”
一副破鑼嗓子,也聽不出來什么旋律,卻依舊難掩豪情。
”我輩男兒真豪杰/功名只在馬上取……”
隨即,不少兄弟都跟著和了起來,雖然個個都是衣甲不整滿臉血污形容狼狽,但依舊歌聲高亢豪情萬丈,聽得李汗青也覺心底一熱,忍不住回頭望向了策馬跟在后面的薛亢。
此時,薛亢正策馬跟在李汗青身后,身后還拴著一個受傷的兄弟,也在大聲地唱著,滿臉的血污卻難掩激昂之色。
見狀,李汗青不禁嘴角一揚,笑容綻放。
他第一次聽到這段話是在去木犁城的路上,正是薛亢策馬飛奔大聲吟唱出來的!
“身不死便向前!”
突然,陸沉也唱了起來,聲音高亢,竟然猛地便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去,“身不死便向前/斬敵酋/封公侯/斬敵酋/封公侯……”
“身不死便向前……”
陸沉的歌聲未散,眾人便跟著和了起來,情緒也越發地激昂了,“身不死便向前/斬敵酋/封公侯/斬敵酋/封公侯……”
“身不死便向前!”
聽得那反復吟唱的歌聲,李汗青只覺一股熱血自心底涌起直沖腦門,便情不自禁地跟著和了起來,“斬敵酋/封公侯/斬敵酋/封公侯……”
命?
狗屁的命!
若命運注定老子要像野狗一樣死在這茫茫風雪中,那老子就和這命運爭一爭!
不死不休!
“我輩男兒真豪杰/功名只向馬上取/”
雪花紛揚,激昂的歌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在茫茫風雪中飄蕩著,飄向了遠方,“披金甲/擎寶刀/策馬縱橫沙場上/身不死便向前……”
“快聽!”
歌聲飄到了一處山坳里,一個身材魁梧衣甲殘破中年漢子猛地從篝火旁站了起來,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風雪中舉目四顧,滿臉的血污依舊難掩欣喜之色,“是我們的人在唱歌……”
“都頭……”
篝火旁還坐著十余人,個個形容狼狽,滿臉疲憊,聞言都不禁搖頭苦笑,“你聽錯了吧?這大雪紛飛的……哪個還有心情唱歌……”
“老子絕對沒聽錯!”
那中年漢子聲音一沉打斷了眾人,“一定有人在唱歌,就在西南方向!”
說著,那中年漢子俯身撿起放在地上的長刀,轉身就走,“過去看看!”
歌聲隱約飄到了一座小山包下,雪地里,一個滿身血污蓬頭垢面的中年漢子杵著刀艱難地從一具馬尸旁爬了起來,怔怔地望著西南方向,被凍得青紫的嘴唇突然輕輕地哆嗦了起來,“是……是我大黎的歌謠……”
更遠處,歌聲已經消散無蹤,一群群衣甲不整、隊形散亂的潰兵正在茫茫風雪中朝著南方倉惶奔逃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在他們身后,一隊隊北蠻輕騎還在不緊不慢地追著,時不時地射出蓬蓬箭雨,帶起朵朵血花,染紅了飛雪。
潰兵如蟻,其行似,其命亦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