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不過是個半吊子騎兵,其他人以前都是步卒,在他們看來,要抓住馬,就得先讓狂奔的戰馬慢下來,于是便臨時搞出了一根長長的絆馬繩。
一根絆馬繩根本擋不住狂奔的馬群,但,多少都能讓馬群受到一些影響。
“快……快……”
一根十余丈長的絆馬繩被十多個士卒拽住兩端拉到了狂奔的馬群正前方,隨即拉得筆直。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絆馬繩堪堪拉好,馬群已經到了近前,一雙雙翻飛的鐵蹄猛地撞上了離地尺余高的絆馬繩,頓時前蹄一軟,往地上栽去,而跟在后面的戰馬依舊速度不減,猛地撞上了前面的戰馬,一時間,撞擊聲四起,哀鳴聲此起彼伏,“希津津……希津津……”
前面的戰馬摔了一地,后面的馬群一片混亂,拉絆馬繩的兄弟慌忙扔掉繩子沖向了混亂的馬群,而其余兄弟早已搶先一步沖了過去。
“希津津……希津津……呼嚕……呼嚕……”
有戰馬被拉住了韁繩,慢慢變得馴服。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更多的戰馬卻已調轉馬頭,倉惶而逃,風馳電掣般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之中,向西逃的將奔向茫茫的雪原,而向東逃的,卻直愣愣地沖向了鐵木城。
鐵木城頭雪花紛揚,火光搖曳,而昏黃的火光之中,那幢幢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了,唯余沒處崗哨之中還有寥寥三五人在值崗,但大多都明顯帶著傷。
西北角落前的第一座馬面里有三個衛兵:一個五短身材右臂用布帶掉在胸前,正在垛口后向城外張望;一個身材壯碩抱著長刀盤膝坐于火堆旁,脖頸上纏著布帶,那布帶血跡斑斑;最后一個精瘦漢子懷抱長弓靠座在垛墻根下,屁股下墊著一塊灰乎乎的大石頭,右腿微曲、左腿長伸,左腿根部纏著的布帶上隱約還有鮮血沁出。
壯碩漢子雙目微閉,神情安詳,隱約已有鼾聲;精瘦漢子同樣雙目微閉,卻眉頭緊鎖,面有痛苦之色;垛口后的漢子則緊緊地盯著城外那火光沖天之處,雙唇緊抿,神色凝重。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突然,急促的馬蹄聲在西北方向響起,隨風飄上了城頭,垛口后的漢子猛地一驚,連忙循聲望去,就見茫茫的風雪之中影影幢幢,似有萬馬奔騰。
“嗆啷……”
那盤膝而坐的漢子猛地睜開了眼睛,長身而起,拔刀出鞘,直奔垛口而來,“蠻子來了嗎?”
“不會!”
不待垛口后的漢子搭話,那精瘦漢子也拄著長弓站了起來,聲音篤定,“蠻子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偷襲?何況,將軍已經率部出城,即便有蠻子前來偷襲,也會先在城外和將軍他們打起來!”
“是馬!”
精瘦漢子話音剛落,垛口后的漢子已經看清了城外的情形,頓時精神一振,“只有馬……都是無主的戰馬!”
說著,那漢子又嘆了口氣,有些懊惱,“為什么偏偏是老子受了傷呢?這子下……抓馬,抓馬去不成;劫營,劫營也去不成……真他娘的!”
“真他娘的……”
聞言,另外兩個都是漢子一怔,也懊惱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此時,城外戰鼓乍響,隨即鼓聲大作,響徹夜空,震人心魄。
眼見北蠻人營中火勢滔天,正是趁火劫營的良機,夏伯言自然不想錯過,最終,一咬牙盡起城中可戰之兵,分兩路出了西門,準備沿著火海外圍掩殺過去,痛打喪家犬。
奈何,鐵木城中本就兵力空虛,幾番攻防戰后,可戰之兵已不足兩千,于是,夏伯言一反劫營之慣例,盡帶城中之戰鼓,以作虛張聲勢之用。
凡戰,士氣第一!
若士氣盡喪,便是百萬大軍,也與羊群無異!
若士氣高昂,縱使孤軍奮戰,也能堅不可摧!
如今北蠻人陣腳已亂,若虛張聲勢以弱其士氣,未嘗就沒有取勝的希望!
果然,夏伯言、武安國各率一部潛近北蠻人大營東側,隨即戰鼓齊鳴,全軍盡出,一鼓作氣掩殺過去,直將剛剛逃出火海驚魂未定的一干北蠻人殺得落荒而逃。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聲聲沖云霄,震四野,驚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