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最后蘇耀還是沒跟張翔一起回去。
放學后的前十幾分鐘是最熱鬧的，過了那段時間之后整棟教學樓就基本上都沒什么人了。
周五晚上學生從來不用上晚自習，老師們也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加班開會，下課鈴聲落下，二十分鐘內整棟教學樓里所有人就基本都走得干干凈凈了。
過了六點教學樓里更是基本上沒半個鬼影了，就算是班上被留下來值日做清潔的學生也不會留得這么晚。學生們做清潔本來也就不可能有多認真，多數人一般都只草草應付一下完成任務，留到五點五十還沒走的已經算是相當認真負責的了。
然而這會兒教室黑板上方的掛鐘都已經走到六點十分的位置了，蘇耀卻仍然留在教室里勤勤懇懇地干活。
可這并不是因為他的思想覺悟有那么高，自愿為組織奉獻出寶貴的周末時間，而是因為他身邊有個極度認真負責的小監工在，他想跑也跑不了......
值日干活一般都是兩人一組。蘇耀運氣不錯，他分配到的搭檔是個長相挺甜美的妹子，叫月可慧，個頭不到一米六，身嬌體肉易......啊不對，是樂于助人容易相處。
有句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道理上說這個分組還算挺走運，但蘇耀可不覺得。
因為這個月可慧，是他們班的勞動委員，還是認真負責到不可思議的那種......
每次星期五留下來跟她干活，不過六點是肯定走不了人的。
如果你提前想溜她倒也不會攔著你，只是會睜著一對雪亮的大眼睛，驚訝地說一句“啊？你這就要走了嗎？”
然后等到你的肯定答復后她就會失落地跟你揮手說拜拜，然后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教室里繼續賣力地擦黑板、掃地、拖地......那嬌小的背影會讓你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慚愧和內疚感。
所以你就不得不留下來陪她認認真真地干完。
六點十分，今天的任務總算是結束了。月可慧甜甜地笑了笑：“辛苦了！現在麻煩你把掃帚和拖把拿回貯藏室去吧，我去搓抹布。”
蘇耀應了，提起掃帚和拖把走出了教室。
他們的教室在四樓，而貯藏室只有單數樓層才有，所以他必須把工具還到三樓的貯藏室去。
黃昏時分的夕陽懸掛在教學樓外的天幕中，落日像一輪玉盤映襯著云霞。暮色漸深，陽光透過走廊上僅有的幾扇窗被投在地磚上。
城北二中教學樓設計時采光很差，這已經是被各屆學生家長們吐槽過不少次的問題了。每天到了下午走廊過道上幾乎全是陰影，半點太陽都見不著，只有每層樓轉角處有那么一塊完整的陽光。
蘇耀踩著陰影走到了四樓和三樓之間的緩步平臺上，正順著樓梯準備繼續下到三樓，卻在中途頓住了腳步。
他感覺到了些什么。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點像有人在無聲地對著他的脖子吹冷氣，令人渾身汗毛倒豎。
他感到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像在拼命地告訴自己些什么，心底的某個聲音在拼了命地告訴他趕緊逃走。
他看到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從下面樓層轉角的地方出現了。那東西整個兒躲在墻壁的陰影里，幾乎是貼著墻從那個角落轉了出來。
蘇耀發現自己對上了一雙非人的、充滿饑渴的可怕眼睛。
那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有著軀干和手臂，也用兩只腳站立在地面上，但你卻很難把它稱作是一個人類。
它有著像鯊魚一樣鋸齒狀的尖銳白牙，體型瘦得像干柴——如果用人類標準來看的話。但這絲毫不影響它身體給人的力量感。還有那雙眼睛，眼神中透露的就仿佛是承受了數日饑餓的人看到鮮美肉食時的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