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的自己。
陸離雙眼迷離,視線飄忽。
年幼時父親因病去世,母親一手將自己帶大。
幼小的自己不懂得母親難處,到處惹是生非,在學校不好好念書,更是多次在母親面前提自己是“野種”。
等年齡大點,理解母親的難處時,又被工作和應酬牽扯,脫不開身。
好不容易進入全球頂尖的深藍生物科技公司,工資高了,積蓄多了,生活好了,自己卻醉心離經叛道的研究。
直到實驗室爆炸,成為瓶中小人。
回過頭這才發現,原來曾經那么多的機會擺在那里,自己卻從沒有主動聯系過母親,喊上一聲媽媽。
想著想著......
陸離忽然雙目朦朧,他多想再次吃到母親煨的雞湯,吃孩提時代因為沒錢天天喊著厭煩的辣子夾饃。
可時光一去不復返,前塵舊事,就像這被斑駁燒瓶壁阻斷的自由一樣,皆化作漫天飛塵。
陸離緊閉雙眸,克制眼角的溫潤從透明的臉頰滑落。
他握緊雙手,再次用清晰的誓言告訴自己。
必須!找到回家的路!
“燒瓶先生?”
“燒瓶先生?”
克勞德的喊聲將陸離拉回現實。
他揉了揉眼角,發現少年恢復平靜,便抖動精神絲線。
“哦,克勞德,你接著說!”
少年撫平略顯凌亂的纏繞繃帶,思索說道。
“折算下來,我現在有2219個銅便士,距離贖回妮可的30金磅,還差781個。”
“以敲窗人平均每天10個銅便士左右的收入,至少需要三個月!”
克勞德說道這里,棕色眼眸中似乎下了很大決心。
“我可以兩天吃4便士的面包,這樣平均每兩天就有將近15個銅便士。”
“只是就算這樣,也最少需要好幾周時間......”
“克勞德等不起了......”
4便士的面包陸離知道,就是梅思林太太面包房里最便宜的面包棍。
那種大約120克左右一根的黑面包棍,對于一個正長身體的少年來講,只能說杯水車薪。
如果一天只吃兩根黑面包棍,陸離怕少年還沒等救出妮可,自己就先倒下了。
大腦快速轉動。
一個個賺錢的想法從腦海中閃爍,又轉瞬被否定。
陸離嘴角發苦,自嘲吐槽...若是自己真有商業頭腦,也不至于年近三巡,還在為別人打工。
他搓了搓掌心,猛然看見吊床下散碎的貝類外殼。
一個謹慎的構思萌生。
既然克勞德敲窗人的工作只在早晨,那他可以教導少年制作一些手工藝品在外出售。
這樣既可以最短時間籌到錢財,又不至于自己被發現。
說干就干,陸離向少年詢問了手工藝品的市場。
根據少年觀察,手工藝品在東區并沒有市場,畢竟碼頭工人聚集的地方,連溫飽都解決不了的人,不可能讓他們為了藝術買單。
西區上層階級、中產階級聚集的區域,倒是可以銷售出去。
不過陸離所想的在西區擺地攤的主意,被少年拒絕了,倒不是怕丟人,而是西爾維拉街的警察們,對于沒有正經店鋪的經營者,從來都是驅逐和拘留的態度。
不過可以將手工品賣給東區的商鋪,只是價格上,會降低不少。
有了思路和材料。
剩下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
作為擁有良好科學思維的瓶中小人,陸離先是大致瀏覽貝類外殼的材料匹配程度。
然后在腦中將需要制作的零件圖紙一一羅列。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一步。
對貝殼材料進行打磨。
由于少年沒有工具,只能向尼爾伸手求援,所以打磨的事情被安排在明天。
克勞德也正好要去克羅索教堂見尼爾,向他報平安。
便匆匆披上外套斗篷,卷起上午遺留的棕皮紙袋離開小屋。
......
來到克羅索教堂。
克勞德碰巧撞見塞壬教士與一位金發風衣女士密談。
他站在遠處,乖巧的鞠躬問安。
引來塞壬教士嘴角溫和的點頭回應。
望著少年斗篷下略顯蹣跚的背影,凡妮莎平直的眉頭略微彎曲。
“他是誰?”
“一個孤兒,被教堂的敲鐘人暫為照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