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陸離也就不急了,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是相當懷念‘人間’煙火的,能重歷俗世平丹中見真趣的一切,也不枉這一趟,既然天意如此,說明自己‘生命’中缺這一段經歷,想想剛出世時,的確太快的就進入了仙界……
如今的陸離是能沉得住氣細細品味一切的‘陸離’了,再非曾經的陸離,千百萬年他也等的起,在‘法界皇廷’世界之外渡過紀元的歲月,下一剎那回去,還是自己離開未久的那段時期,倒是無需擔憂什么……
總要在這邊尋到‘天地法限’的生門,才能想辦法離開這禁錮自己能力的平凡世界,慢慢來嘛,都不算什么的。
思緒平靜下來時,一美婢入來。
她行至榻前,美眸忽閃忽閃的看已經睜開眼的陸離,一臉驚喜的表情。
“啊啊……姑爺醒了,姑爺醒了,快快去告訴小姐……”
“醒了?醒了嗎?快快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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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中堂。
曾經的一代權相‘徐淮道’已經退位三年余,他也年近七旬,垂垂老矣。
但是老家伙身子骨還是健朗的,他身材高大,頗有岳峙氣勢,雖須發皆白,但面如嬰嫩,一雙黑瞳神光流轉,只從表相看就知道他精通修行,看他神光奕奕的精神頭兒,怕仍有夜御諸美而不疲的能力啊。
此時,徐淮道正在中堂之中與愛女掌珠徐秀雯說話。
“……爹爹,良人已經在女兒榻上,女兒清白已染,還望爹爹成全則個……”
“你啊,你要氣死老夫不成?哎……明相之子也是佳婿也,雖有些跳脫不羈的性子,但年輕人嘛,你兄弟幾個都不是如此嗎?你怎么就看不上他?論文才武道,明子皆一時之選,出品能成章,上馬能提槍……”
徐秀雯垂美眸道:“爹爹,此人性浮,寡情,薄幸,不義之名也滿世界傳,爹爹豈有不聞?若非他尊長為相,怕是爹爹也未必看得上此人吧?我知爹爹欲謀復出,非明相執言不可,但明陵浩此人似忠實猾,可未必會如了爹爹的愿,尤其明府上的丑聞也是世人皆知的,子偷父妾這種事,從明府中傳出都不是一次了……”
“你呀你呀……諸員府上這等事又算什么?連皇室都有父妃子繼的事,總之,‘妾’這種東西上不得臺面,就是個府上養的伺候奴婢,貴客登門打發個‘妾’去伺奉是主人給客人的一種禮遇,也是一種態度的表達嘛,其‘妾’不過是個說法,與娼何異?世間女子皆視‘妾’位可貴,是因為她們身在奴坑,想從這個坑里爬出來,不做妾做什么?還想當夫人啊?”
說妾賤,奴豈不更賤?
一言以蔽之,女人在‘男尊女卑’的世道背景下就是這么個卑賤位置,動輒觸規被杖斃或拉出去賞給仆奴的比比皆是。
誰又何曾把她們當個‘人’的看待過?
碰上個好的‘主子’那是福,碰上寡情薄義的能不能活到二十歲都是大問題。
說起來徐淮道剛納的小妾才十六歲,比他閨女徐秀雯還要小兩歲呢。
這時代,16歲不出閣的女兒家算大的了,一般14就出了,十五六歲當娘的都不在少數,象徐秀雯這樣二九年華的少女都要稱一聲‘老’了,二十歲的更被稱為‘老閨女’,怕都不好嫁出去,人家懷疑你有毛病,
在戶人家的小姐,十五六歲必然出閣,在這年月的女人們都早熟些,十四五都長開了,完全能承擔做女人的一切呢。
徐秀雯被爹爹逼著與明陵浩之子明華結親,但她堅拒不從,這不,趕著兩日前上廟回來在野外撿了個‘人’,洗出來一看那個俊秀啊,徐秀雯一咬牙就把俊男擱自己秀榻上了,這世道這種事與貞潔掛勾的,徐秀雯也是豁出去了,先把自己名污了,這個俊秀男子怎么看都比那個‘明華’強啊,論眉論眼論身板兒……哦,自己倒是沒見過‘明華’的身板兒,但是這無名俊男的身板兒實在是‘扎眼’啊,她才不信那‘明華’會強過自己撿回來這個呢。
做為昔日一代權相的掌珠愛女,她還真有挑婿的資格,放出話來,‘身上有一個黑點也不要’,誰都沒轍,這就是相爺的千金,人家就能這么挑你,你趕緊的回家洗凈了查查,身上哪有黑點印記之類,拿把刀剜了再說……
對于女兒的任性,徐淮道也是曾有領教的,這次更徹底,撿了個人就弄秀榻上去了,他就恨不能把那個撿回來的小子千刀萬剮了才解恨,壞了老夫的大事啊,可眼下這個事擺不平了,女兒的名聲更重要吶。
這死丫頭把自己撿回個姑爺的事都放出去了……這還能怎么整啊?
徐淮道是干生氣沒辦法。
這時,有美婢來報,“小姐,姑爺醒了……”
徐秀雯立即起身,“爹爹,女兒先去了……”
徐淮道翻了個白眼,能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