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她的問題嗎?她不想讓他看出她的坐立不安,她克制著調整坐姿的沖動,說道:“謝謝王總的指導,可能我簡歷做得確實不太好。不過我想,貴公司這個職務我應該是可以勝任的。”
“你看,你連表達自己的能力也這樣不自信。‘應該是可以勝任’是什么意思?我們這里不是你們大學的學生社團,不是為了鍛煉你,我們是希望你能給公司創造價值。”
夏至開始意識到,她再在這里呆下去,可能就要發瘋了。王博逸是什么意思?大老總閑著沒事干拿剛出茅廬的應屆生來捉弄一下嗎?像貓捉老鼠那樣?她干脆不說話了。
這次王博逸好像也不是非要她回答不可,他自顧自地說著:“我不是很喜歡你的簡歷,但是我還是很認真地看了。能請你過來面試,說明我們公司對你的基本能力還是認可的。
“年輕人嘛,基本都是這樣,沒見過什么世面,自視甚高。我也年輕過啊。這家公司是我一手創辦的,年輕的時候,去給別人打工,第一次去面試,就被老板批評:‘你看你那腿,抖個不停,江湖大哥嗎?那還來找工作干什么?’從此以后,我腿就沒再抖過。”
王博逸捏著嗓音,裝著他那記憶中的老板的聲音說著話。
夏至聽著他的話,身上像爬滿了螞蟻,她竭盡全力忍耐著,她多么想摔門出去,這工作不要就不要了——當然王博逸很可能本來就沒想要招她。
然而,出于禮貌,她還是說服了自己坐著聽他的叨叨,仿佛來面試的是他,而不是她。
王博逸又說了一輪陳年往事,最后說出了她期待著的那句話:“行吧,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好好想想。等我們通知吧。”
她站起來,發覺自己的裙子已經被汗水粘在了身上,也不敢當著王博逸的面整理,她鞠了一躬,說道:“謝謝王總。那我先回去了。”
出了門后,夏至差點沒癱倒在走廊上。辦公樓里開著中央空調,處處涼絲絲的,可是汗水還是浸了她一頭一身,沿著腦門、脖子、后背一串串地往下滾,把她的衣衫打濕了很大一片。
淡妝大概早被沖掉了,還好她沒有化眼線的習慣,要不還不成了大花臉。
此時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這輩子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如果不是已經兩腿發軟,她可能會一路小跑著去坐車,然后直沖進宿舍。
宿舍里沒有人,她拖著兩腿走進去,一進門就踢掉了高跟鞋,掀掉悶著汗餿味的裙子,胡亂洗了把臉,用濕毛巾擦了一把身子,套上睡衣就爬了上床。
她其實也睡不著,但就是不想動了,連午飯也不想去吃,整個人像被砂紙磨掉了一層皮。
十二點多,潘銳打了電話給她,她沒有接,回了他一個短信,說不去吃飯了。他又不放心地打了過來,她只好謊稱自己有點頭疼。
“怎么了,要去看醫生嗎?……行,那你睡,我去給你打飯,你等下下來拿一下。”
掛掉電話,蕭以晴剛好回來了,夏至也用同樣的借口糊弄了過去,并讓蕭以晴到樓下去幫她接一下潘銳送過來的飯盒。
她不想對潘銳和蕭以晴講述她這個早上的遭遇,她感覺就是說一下,都像是要在那種屈辱中重新爬一遍那樣。
她知道作為應屆生的她有很多缺點,不成熟、沒經驗、欠圓滑,可是,這就活該她受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