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已經沒什么好收拾了,她的行李已經螞蟻搬家般被潘銳一點點地帶走。
六月的最后一個晚上,她洗漱完畢后,把洗漱用品扔進了桶里,只留了牙具和洗面奶待用。
她在往臉上貼面膜的時候,蕭以晴問她:“夏至,你明天什么時候走?”
“我什么時候都行。我明天先送你走吧。”夏至撕了張紙巾,擦掉下巴上滴下的美容液。
“不用,我爸要中午才到,我們吃了飯下午才走。我先送你走吧。”
“著急啥,我晚上走都可以。”
“行了你們,在那推來推去。明天以晴先走,然后夏至走,我送你們。”梁璐也在收拾行李了,她已經接到了宿管部的電話,等明天研究生宿舍騰空了,她后天就可以把行李搬過去。
兩人便笑笑說了聲好。
最后一天離校的人已經很少了,但天亮以后,七八點宿舍走廊上還是時不時傳來說話的人聲和行李箱輪子的滾動聲,像一根鋼絲輕輕地壓在了夏至心上。
她翻身起床,換上一身便服便開門走到走廊上。她在年級的各個宿舍間轉來轉去,看見相熟的同學拉著行李離開就上前幫忙,一個個地把人送到宿舍樓下,揮手作別。
蕭以晴的爸爸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到的。四年里夏至和梁璐見過蕭爸爸兩三回,很和善精干的一個人。
蕭爸爸叫上夏至和梁璐,四人一起到學三二樓吃過午飯,夏至和梁璐就幫著把蕭以晴的東西搬到了蕭爸爸車上。
因為想到一個多月后蕭以晴又會重新回到楠洲,三人倒并不傷感,嘻嘻哈哈地分別了。
“好了,你也走吧。這一天像個搬運工似的,早點過去休息。”梁璐看著蕭爸爸的車子漸開漸遠,說道。
“要不我明天回來幫你搬東西吧。”夏至說道。
“不用啦!才多少東西,我叫了師弟師妹幫我搬。你星期一要上班,出租屋也要收拾,別瞎忙。還有,”梁璐握拳頂了下她的肩膀,“要是吵架了,就來我宿舍睡,我兩人間,床寬一點,擠得下。”
夏至側眼看著她笑:“就算是吵架那也是趕他出來睡大街,干嘛我走?”
梁璐揚了一下頭:“實誠的人永遠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他不會欺負我的。他對我可好了。”夏至的笑容里都能品出甜味兒。
梁璐長出口氣,抱住夏至:“希望他永遠對你好。”
永遠?夏至覺得這樣的詞語在邏輯上就是說不過去的。人不能永遠活著,又怎么可能永遠對另一個人好呢?
他現在對她好就足夠了。她相信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不能想象自己有不愛他的一天,也不能想象自己會以一切的惡毒言行來對待他。她是這樣,那他當然也會這樣。
潘銳等了她好久了。接到她的電話后,兩人就拎著最后的行李上了公交,去到汴溪的出租房時,是下午四點。
衛生已經搞過了,他們只需要把各自的行李歸位。
為了節省空間,夏至買了兩只塑料儲物箱用來放兩人的衣服,放好后推進床底存放。大門背后貼了全身鏡,廁所里那塊鄭姨很自豪的隔板上放置了洗漱用品。
一個四層的帶輪子的塑料架子是用來裝調味料和廚具的,他們多買了一張折疊小方桌,做飯的時候可以支著用。
那張大海報被夏至揭下來了,果然墻上的石灰掉得斑斑駁駁的。夏至去買了幾張包裝用的素色碎花彩紙,雖然也不怎么好看,但總比那大瀑布看著順眼。
這個小屋子就這樣被他們填滿了,按照他們想象中的樣子。
夏至站在屋子中央轉了一圈,滿足地點了點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此后這就是他們的家了。